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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陛下怎么……”一坐下,谢奚鸢面色就犹豫起来,“怎么突然让你过来陪我呢?”
傅吟惜余光往正在沏茶的凝霜身上一瞥,果不其然发现她拿着茶盏的手轻微一抖,她弯了弯唇,没有立刻解释,只道:“奚夫人不必唤我王妃,还是叫吟惜吧。”
“……吟惜?”
“嗯。”傅吟惜笑笑。
谢奚鸢愣了愣,像是才反应过来,颔首道:“好,但是为什么……”
“奚夫人不必觉得奇怪,”傅吟惜知道她要问什么,轻声打断道,“陛下不是已经说过吗,我们就当是互相解闷,有什么想说的,都不必顾忌。”
她说完,谢奚鸢显得有些许沉默。
傅吟惜有一种感觉,这次见面后,谢奚鸢在她面前似乎拘谨许多,远没有像以前那样大方坦然,这实在不像是她平日的性子。
傅吟惜本想开口询问,凝霜却恰好端着茶具走了过来。
“王妃,请喝茶。”
她听着这句不轻不重,颇为恭敬的声音,垂眼看向身前的桌面。
茶香浓郁,茶色澄净,茶盏上方浮起幽幽一缕轻烟。
一切似乎很完美,除了那青瓷茶盏底端于桌面处晕出了一圈水渍。
傅吟惜柳眉微扬,抬眸朝着身侧还未来得及退下的人看去。
凝霜一下对上她的眼,心头一惊,抱着托案便仓皇跪了下来,嗓音抖着:“王、王妃恕罪,奴婢,奴婢这就把茶换了!”
“凝霜?”谢奚鸢浑然未觉,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傅吟惜转头看向跪在自己跟前的人,扬起唇角,语气轻松,甚至还带着点安抚的意味:“不过是溢出些茶水罢了,我又不是吃人的野兽妖怪,你不必这么怕我,起来吧。”
谢奚鸢闻言,下意识转头看向桌面,她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无奈一笑道:“凝霜,你这是怎么了,以前可不是这般粗心大意的,不过……也就是溢出点茶水,王妃她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你起来快收拾妥当便好。”
凝霜叩了叩头,忙道:“多谢王妃,奴婢这就收拾好!”
傅吟惜看着她起身将桌上的茶具收掉,嘴边的笑渐起,眼中的笑意却淡了下去。
一个从来谨慎小心的人突然粗心大意出了差错,不是得病恍惚,那便是心中有鬼,害怕的分了神。
看来凝霜此人确实可疑,若是真有人下毒,那八九不离十便是她了。只是现在看来,以她的胆量,绝对不可能自作主张想要害谢奚鸢,她的背后定然还有人指使。
或许,她还需要想个法子引她背后的人出来。
傅吟惜不知不觉思绪放远,谢奚鸢见她出神,犹豫后出声打断:“吟惜,怎么了吗?”
傅吟惜倏地一下回过神,下意识回道:“什么?”
谢奚鸢好奇问道:“你在想什么,怎么突然晃神了?”
“没,”傅吟惜反应过来,微敛神色,“只是没想到我竟会让人这般害怕,还是第一次有人因为没倒好茶水对着我下跪。”
她说得自然,语气里也带着一点点惊讶。
谢奚鸢果真没有怀疑,顿了顿,淡笑道:“宫里都是如此,你以后自会慢慢习惯的。”
“是吗。”
习惯吗?傅吟惜点点头,或许吧,不过她不必去习惯这些。
虽说是随口扯出的一个理由,可方才她心里确实也意外凝霜的反应。
凝霜那般慌张的神色,不像是茶水没倒好,反而更像是下毒害人被当场抓了个现行。
大概是找到了一个能谈的话题,谢奚鸢抿抿唇,又道:“其实除了这一点,这宫里还有很多让人一开始无法习惯的事,我虽也算不得清楚所有规矩,但若是你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来问我。”
傅吟惜客气回道:“那吟惜就先谢过夫人了。”
谢奚鸢原本淡淡笑着,听到这话,突然笑意轻敛了些:“吟惜,我,我还有一事也应当同你说清楚。”
傅吟惜来这禧安宫,本就是为了陪谢奚鸢谈心散步,听到这话,很自然地点点头:“夫人请讲。”
对面的人没有立刻开口,放在桌上的右手在她毫无知觉时已经紧紧揪起袖口。
“我,我想说的是,”她顿了顿,昳丽的面容上露出几分尴尬,“不管将来如何,我都不会与你争宠的!”
“争宠”二字一出,傅吟惜有一瞬间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在她看来,谢奚鸢从来不是个眼界狭窄,甘于世俗之人,与这后宫中大多数只为争得帝王恩宠的嫔妃来说,她简直就像是淤泥中一朵清丽冷艳的莲花,让人忍不住高看一眼。
可谁知竟有这么一天,这般不可思议的人会同她提起“争宠”一事。
“夫人,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傅吟惜没有掩饰自己话里的惊讶。
谢奚鸢大概也是鼓足了勇气才开的口,说完之后甚至一直没有抬眸,直到傅吟惜问出第二遍。
“我已经知道陛下准备册封我为妃,但我一直明白,不,应该说从你们的婚旨正式下达的那一刻起便明白,只有你才是陛下的妻子,不管现在还是将来,他的正妻只能是你。”
这话听着颇为耳熟,傅吟惜想到了裴衍之,他曾经也是这么允诺她的。
她默默想着,并未打断谢奚鸢的话,反而抬眼缓缓看向她,像是在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陛下这么决定是为了我的孩子,朝中那些老臣绝不会允许先帝的孩子出生无名,可因为一些……原因,我不愿再被冠上先帝后妃的名头,陛下便只能将我册封,好让我有个正经的名分。”
谢奚鸢说到这里,咬了咬唇,道:“其实我大可以离开这皇宫,甚至这原本是我最好的选择,但,我做不到……
“我如今无父无母,唯一的祖母在数年前也已经患病而去,在这个世上,陛下便是我最后一个亲人,我无法离开,哪怕我厌恶脚下这一片地方。可以说,只有留在能看见陛下的地方,我才能够有片刻的安心。”
傅吟惜微微颔首,她其实能明白谢奚鸢的意思。
不论是萧娥所言,还是裴衍之与谢奚鸢自己不小心透露出的意思,她对先帝裴烨恒可以说是深恶痛绝,或许这两年待在他身边,她都需要万般的忍耐力才不至于崩溃。
而支持她走过这一路的……自然便是裴衍之了吧。
他们两个,一人因为对方坚持走到今日,一人则因为对方誓死都要坐上皇位,这怕就是所谓的互相奔赴吧。
这样的关系,这样的感情,难道两个人都对对方无意?
她曾经便以为裴衍之是她不必言语便心灵相通之人,可谁知,与他心灵相通的并不是自己。
“夫人,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傅吟惜困惑了这么久,她不敢问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