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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髻吧。”甄钰不假思索地回。

金素说个好,把她前边蟹爪一般的刘海全部梳了上去,梳头前给每一根头发都抹上了凝刨花,发髻梳好,光滑香润,一根碎发也没见着。

一张肉多骨少的小粉脸全没了头发的遮挡,眉毛和睫毛根根可数,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便流波,煞是动人。

金素一会往后走,一会儿往前走,一远一近地去打量甄钰的妆扮,总觉得头顶有些素了,匆匆拿来一个红木盒子。

盒里头的首饰圆、方、长、细的,带头的簪钗,带脖子项链,带手的戒指手镯,装饰衣服的别针……应有尽有。原来是首饰盒。

金素挑了一对金蝉纹簪放在甄钰头上:“戴这个?”

甄钰摇摇头,选了一条发带戴在发际上,抿嘴淡笑:“纹簪的颜色在我头上格外没精打彩,这个精神一些。”

出门前,金素将一碗猪肉汤送至甄钰面前:“肚子打点底,要不到时候喝酒了,肚子会疼。”

“油呼呼的,吃得肠胃黏。”甄钰不大想喝。

金素见状,废了四张纸盖在汤水上面,去净了多余的油甄钰无奈接过,喝了一半,便踱到镜前补了点口脂,脸颊上薄薄加 上一些雪白细腻的雪花粉。

从镜子里看见金素沮丧的样子,甄钰撩起衣服,挺了腰,给她看圆圆的肚子,并插一指在里头,说:“裙子系得紧,再喝就勒着肉了。”

金素拗不过甄钰,慢吞吞从大袖子里拿出一袋剥好皮的葡萄送过去:“牯岭路离叁四马路不算远,但也有一段距离了,拿着吃,在路上解腻。”

甄钰只拿了一颗来吃,吃完微微笑着指住自己的嘴巴:“口脂会吃没的,不用担心,在局上我饿了、渴了就会吃。”金素这才放了心,目送甄钰上黄包车。

周姆妈生前的公馆也在牯岭路,甄钰去二十八号地的时候恰好经过,公馆第一层楼烧毁了,再住不得人。几块大石头堵住了门口,石头上贴了几张黄底红字的符纸。公馆叁米以内无一盏亮着的电灯,风儿吹来,没贴稳的符纸随风而动,夜间瞧着邪乎得很。

甄钰叹了气,鼻头一动,她好像闻到了一股腐烂烧焦的味道,心里十分说不出的难受,软设设地坐着。

车夫听见叹气声,搭讪着说话:“这公馆邪乎得很,有好长一段时间,乌鸦都在这里逗留,怎么赶也赶不走。直到里头的主人死了后乌鸦才飞走。”

说罢把马车拉到另一边,远离那座俏促促无人烟的公馆。

“邪乎么……”甄钰低语。

“怪邪乎!”车夫回道,“我晚上经过这儿觉得身体凉飕飕的。”

车夫迎风拉车,甄钰恐说话的时候嘴巴和鼻子吃进沙灰,拿出一方手帕掩着樱唇和鼻子,另一只摸着耳垂,摸着摸着脸上起了一片浅浅的笑痕,笑了,又皱眉头作个苦容:“这世界上总有的人觉得做人无趣,想当个鬼,真正当了鬼又想做人,但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呢,没有邪乎的事情,一切都是报应。”

身边没有养柯基的朋友,很想去摸它的大屁股。

之前我家收养了一只狗子,没有借助外力去立耳,一直以为营养足够了就会自己立起来的,结果立耳失败,难过了好久(耳朵立起来的狗勾瞧着精神)

我的电脑大概是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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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号地离周姆妈的公馆百米远而已,马车拐了几个弯,在一个假洋式的大旅馆前,轮子停止了滚动。甄钰先下车站定了脚步,再掏钱付了车费。

大旅馆的一楼装着百叶窗,里头点着大电灯,灯影牌声从百叶窗的隙里微弱地漏出少许。

甄钰心里默念二十八号,生怕摁错电铃扰了他人,谨慎地走近大旅馆,拢眼瞧清门牌号才摁响电铃。

大旅馆里的佣人应声而至,不知是谁说了句先生来了,佣人不接电铃,直接拉开了门。

里头水月电灯开了好几盏,四壁的墙用西洋湖色油粉糊了个遍,灯一照,室内如白昼般亮,甄钰见光皱眉,抬手捂眼,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佣人合她点头打招呼,引她入旅馆。

甄钰在门口就听见碰和的声音了,跟着佣人走了几步,来到一间大房间,房门一开,方形的玻璃桌上错错落落坐了四个人,两个男子和两名先生。

房间里的人甄钰都认识,前先赴吕江年的局时见过了,分别是段家民的儿子段寺光,吕江年的表弟宋锦煜,不见顾微庭的身影。

先生都是红倌人,一位是金莲小脚吴漱仙,一位是俏皮嘴李秀娥。

李秀娥活泼,跟着男人们一块碰和,不知他们玩了多久,她手边放着几根小筹码。吴漱仙是宋锦煜带来的,乖乖坐在宋锦煜身旁装烟、倒酒,收拾台面。

宋锦煜不忘腾出身体与吴漱仙调情,一只手摸牌,一只手搭在纤腰上乱摸,烟瘾上来,嘴里的白雾还要往吴漱仙脸上吐,略无忌避。

房间的电灯不同于客厅的电灯,客厅的电灯是水月灯,房间里的电灯是磨沙灯泡,磨沙灯泡比水月灯柔和一些。角落里立着铜架子,上头挂这一件马甲、两件马褂,那马甲应是顾微庭穿的。

门被打开,低头看牌的人纷纷抬起头,朝门边一望,宋锦煜想起表哥,讪讪地笑了一下。段寺光心里装着事儿,心思不在甄钰身上,抬头看了一眼来人,然后持水烟筒吸一口烟,便垂眸看牌。

气氛死僵,见不到顾微庭,甄钰竟感到了紧张,桌边只设了四把洋式椅子,其中一张空着无人坐,她手无足措地站在原地,不知该不该入座。

李秀娥的嘴皮子伶俐,转了喜容,问:“四马路蓝桥来的?是顾宝宝吗?”

“嗯……”甄钰有点不情愿应下顾宝宝这个假名。

李秀娥指着一个临窗的座位,说:“顾二爷的位置在那,顾二爷去洗手间了。我还以为顾二爷叫的是春燕楼哥哥,没想到叫了一位比春燕楼哥哥还好看的,胖胖的脸儿,年事打量不出来,我的眼睛都移不开了,今晚多瞅几眼,回去替你画个小照,下回局里碰着了,就拿来送你。”

话说着,她脆快地甩出一张牌,出的是东风。

东风牌打出,桌上没有动静,下一个出牌的人是顾微庭,他还没有回来,在座的人只能干等。

甄钰犹犹豫豫地入座,李秀娥等不及了,撺掇甄钰替顾微庭打牌:“侬来替替顾二少爷。”

话说完顾微庭便来了:“你是怕我手气好,今晚亏着回堂子,所以欺负我叫来的人?”他关上门,入座时把窗子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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