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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里是释怀了嫌隙,分明心里的酸气复增,才会在她出声拒绝,整理好衣裳后,还不住手侵娇躯。
方才整理齐楚的衣裳,复被弄出无数条龌龊羞耻的皱纹,很快扣子散,襟开,粉红胸衣半露。顾微庭施强硬,拖着甄钰到自己的房间里,说:“不做总得要帮我出来……”抚弄两片红唇,“就和刚刚饮水一样,呷着,含着……”
甄钰明了,别有心思,恶狠狠启齿咬住抚弄唇瓣的手指:“速战速决,你今晚耽误我太多时间了。“
……
甄钰用嘴帮了顾微庭,果真速战速决,没有任何技巧的含吮,不到两个字顾微庭欲望灭去,他的额头与鼻尖,涔出无数颗芝麻大小的汗珠。
完事儿后甄钰去洗手间漱口齿,两片唇瓣洗得通红,索性他没有无耻地射在口中,让人白废所剩不多的力气去洗漱,自来水经齿几番,口中的味道就淡了。
顾微庭塞一把挂着绳穗的钥匙到她口袋中,从镜里看甄钰的粉首,说:“是你先招惹的我,所以千万不要后悔。”
顾微庭眼底的清冷,甄钰看了个清爽,不在意“嗯”了一声,收下钥匙匆匆下楼,在一楼楼梯口,肩头与春燕楼来个相撞。
春燕楼是受撞之人,惊吓得倒退不迭,甄钰伸手扶了她一把,方才没在众目之下,摔个四脚梢天。
劈面相逢,春燕楼精神一振,张嘴问道:“侬是三马路个……额……走鸡?”
“走鸡”一词,春燕楼用一口蹩脚的广东话说出。
四大金刚来出局,出了个寂寞,顾玄斋写寄声送局票来的大姐,道是让她们来唱曲儿活跃气氛。她们满心期待,没日没夜准备小曲。
自与顾玄斋点了腊烛,春燕楼与顾玄斋未曾见过一面,她不甘心,被姆妈打过之后愈加不甘心。点蜡烛当日,虽顾玄斋与周姆妈打过招呼,可次日回到堂子,她还是被扒光了衣服,背上补吃一顿柳条。
柳条落下不见影,速度极其快,又沾满浓浓的盐水,每落一下疼得人眼泪都流不出。之后养伤十多日才挂牌出局,而出局所得之费,一个字儿也没进口袋里,就连顾玄斋另与她的五百块钱也被收走。
春燕楼气不过,一心要笼络顾玄斋的心,今次宴会是个好机会,就算笼络不得无情无义的顾玄斋,笼络别的老爷少爷也成,她不想任周姆妈随意打之骂之,不想再平白忍受这些屈辱。
春燕楼打苏州来,当备苏州小曲。
苏州来的先生是最受欢迎的,那儿的先生灵动,婉转的香喉唱起曲儿来嘤嘤然,如春月的黄莺,眼角翘翘挂情书,相视可达微波。春燕楼信心十足,算盘打得分明,谁知被小宝弟抢了风头,之后大亨忙着应酬,无闲工夫搭理她们这些先生,于是又落了个赤闲白闲,忒厌气。
甄钰面颊赤燥未下,瞥春燕楼一脸瞠惑之相,听春燕楼含糊腔调的粤语,不思量打一口苏白回:“长远勿见。”说完就走,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
春燕楼觑甄钰脸红嘴肿,额上碎发颇多,明白她在二楼成功与人入马,心里好气,两只眼睛戴上爱克司光镜似的,在人群里寻找目标。
……
近日天气多变,周姆妈吹了凉风,不觉甚病,四肢无力,不到晚上十下钟,把那姆妈的身份一卸,先回家中歇息。
周姆妈不住堂子,她与夫主住在牯岭路的公馆里,两处地方相距不远,来回用不了几个字。周姆妈戴上桃型耳套,在肩头披一件黑茸毛外衣,同色手套,一手拿着小皮包,一手摁着太阳穴出了会乐里。等了片刻却看不见一辆空闲的黄包车,无奈往前继续走,走着走着隐隐感之身后有人跟步而来,恐是小瘪三或铳手,她身心一抖,连忙取下颈、腕上昂贵的珠宝,拉开衣襟袖进胸乳中。着忙里眼里不看路,被经过之人狠撞了肩头,撞的重,骨头咔擦有声,差些走作不得转。
好在终于招到一辆空闲的黄包车,周姆妈褰衣上车,且上车且一口气报上街道牌号。
车夫在脑子里规划好路线,周姆妈方上车,屁股不迭揾上软垫,他道句坐稳,便拉动车子奔至牯岭路。
周姆妈腰肢一闪,险从车上摔到地上去,她眉目含怨瞟一眼车夫,抓住车上的扶手稳定身子,心道等到了目的地,定要寻机会刁蹬他。
车夫有一双和闪电一样的好腿,车轮轱辘轱辘转个百圈,就到了公馆。
周姆妈扭捏作态下了车,打开小皮包找车钱,却发现皮包里头除了一张照片,别无它物。
第五十四章 甄钰公馆逗二爷,周姆妈遇甄慈魂(6)
那是一张黑白的照片,有些年头,边角已经暍色发皱,照片中间偏左的位置,还有一个针眼大小的洞。
周姆妈心道着奇怪,她上了年纪,眼睛与近视眼无异,拿出照片要拢眼重睫看才能看清。牯岭路的路灯今日灭了几盏,看了一会儿才看清照片里的形状。
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脸蛋儿圆圆,额发覆眉,两条发毛的辫子撇在肩头上,右臂上挂着长寿线,嘴角咧着笑得欢,而那个小孔恰在眼皮上的位置,漏了点光。
周姆妈看清照片,指尖冰冷湿濡,眼神直射在那漏光的小孔上,翻到背面。背面的角落上,用黑墨水写着两行数字。第一行是出生年月日,第二行是忌辰,最后还用血一样鲜艳的红墨水,写着一个名字——甄慈。“慈”字最后一点,收笔不及时,留下了一个红墨团。
周姆妈惊呼扔去照片,忍不住在原地颤抖,口念:“甄慈……怎么……”
一边的车夫等久了,不耐烦跌跌酸痛的脚,说:“我说,侬看啥子。”搓搓两个指头,“麦克,麦克。”
照片和羽毛一样轻,顺风掉在车夫脚边。
车夫穿着青布鞋,带泥的脚尖踩住照片的一脚,他目力好,捡起那张照片笑吟吟看啊看,嘴里嘈闲白夹,道:“这小囡囡长得忒乖,这眼睛大得像葡萄似,嘴巴不薄不厚,真是个好福相。”举着相片问周姆妈查三问四,“这是侬个囡……”
话未毕,车夫看到了相片后的忌辰,讪讪地敛了话,自言自语:“可惜哟。可惜看不到这囡囡长头砡砡个模样……”
周姆妈面色很不好看,两眼无神,嘴唇紧啮,状似悲伤,车夫爱钱也懂亲情,乐得做个好人为自己积福,他送过照片,说:“罢了罢了,这一趟路也拿不到多少麦克。”拉起车就去别的马路上拉客。
周姆妈颤抖的十根手指,用尽十二分力气撕毁照片,皮包也丢到地上,最后还拍拍手,拍去晦气似的。
十年前,她帮亡子成房立户,寻的对象就是甄慈,那个被妈祖认作干女儿的甄慈,说明白一些,就是干了鬼婚这种事情。鬼婚自古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