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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粉嫩,腿肚微肉,脚踝秀气,没有穿丝袜已足够悦目,不知穿上元色或是鱼白色的丝袜会是什么样的无边风景。
手心上还有凝脂肌肤的感觉,滑滑腻腻,顾微庭收紧手指,淡淡道:“拿走。”
在无其它人的客厅里,顾微庭今次的拒绝在小桃红眼里有些温柔,还有些风度,她学东洋女子跪坐在桌子横头下,推过柠檬酒,说:“二爷可不知这柠檬酒香甜夹酸,饮之可起精神。”
顾微庭一言不语翻起书。
一目十行看了三页,方管家带说带笑,引着两个着裙装的人到客厅里。
是甄钰和小宝弟。
方管家不知顾微庭在一楼客厅里头坐着,素日他都呆在二楼的房里不露面,如此他赶紧打上个介绍。介绍完,转头对甄钰和小宝弟介绍顾微庭:“这是顾二爷。”
顾微庭目光从书里移开,甄钰趋步上前,伸手欲与他相握,尊了声:“二爷,下午好。”
从喊顾老师,再到喊名又到喊二爷,顾微庭在心里默默比较这几个称呼的差别。
甄钰喊“顾老师”时,生疏又带有嘲讽之意,喊“微庭”时过于亲昵,喊“二爷”说不上生疏也说不上亲昵。
一个折衷的称呼,顾微庭听了很受用。
不知二人关系的方管家,在一旁看着情况,手里捏一把汗,小宝弟和甄钰,一个是父亲的相好,一个是相好的女儿,从顾微庭的角度去看,尴尬又上不得台面。
他的母亲是顾家主母,主母之子看着父亲的相好挈女儿明目张胆上顾家门,荒唐可笑。
跪在横桌下的小桃红见客来,赶紧起身倒了两杯柠檬酒待客,酒倒完又不愿意离开,她见桌上的眼镜落了白灰,一计飞到心中。
“眼镜有灰,带上去视线也不清的,我帮二爷擦擦。” 小桃红用香帕反复擦着镜片,开口打破了寂静。
擦好镜片,小桃红将眼镜放回原来的位置。
甄钰正觑擦得干净可鉴的眼镜,再斜觑一脸春色的小桃红,表情含笑而微妙。
看觑之间,嘴角的笑痕消失,她慢慢放了手,垂在股旁:“喊二爷也太奇怪了,还是喊您顾老师吧。”
小宝弟略和顾微庭打了照面,便有娘姨姗姗走来,引她去顾荣金的书房。小宝弟放心不下甄钰,欲言又止,但想到她在车中说的话,担心慢慢消失,嘱咐甄钰一句莫乱跑,跟着娘姨就去了书房。
方管家的汗越捏越多,他怕顾微庭心情不爽,恶言相向,但担心多余了,只见顾微庭主动要握手,反驳:“不在公学,喊二爷更好一些。”
甄钰的手早已经放下,顾微庭伸出的手不能说是去握,而该说是去牵。他牵起甄钰缩在袖子里的手,握了许久。
握着握着,甄钰动脚步坐在顾微庭右肩头下:“学生有道题目不懂,不知顾老师现在可有空闲。”
她故意加重顾老师三个字,听着有些怨恨在里头。
“好。”顾微庭不知她为何突然变了脸,比川剧的变脸老师傅还快。
一句“顾老师”,方管家恍然大悟,二人既早已相识,还是师生的关系,交谈里没有一句恶言,想来二爷不在乎甄钰的身份,他心稍舒,让小桃红招待好甄钰,自己先下去忙乎了。
客厅少了一人,甄钰倒是嘻嘻的笑起来,掠掠因风蓬起的刘海,在小桃红的迷惑目光下,她抬起一条腿放在顾微挺腿上,说:“学生的问题很简单,不知留洋多年的顾老师,知道什么是‘避嫌’与‘拒绝’吗?”
甄钰上穿中式衣裳,脚下却踩着一双西式镂花圆头漆皮鞋,栗色的,裙微翻,露出茄花边白衬裤。
衬裤不长,她还穿了一双过踝的花袜。
甄钰的腿放上来,顾微庭脱口就说道:“下去。”
顾微庭是对小桃红说的下去,奈何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膝上的腿看,让甄钰误会了其意。
甄钰的脸复沉下,腿动动就要收回,谁知顾微庭虎口扼住她的脚腕,抬起头,对小桃红说:“我说,下去。”
小桃红的疑惑转为愕然,抹了一鼻子灰,她抱着托盘脚下“噔噔”跑开。
如是的态度,甄钰却是一声冷笑,收脚并膝,端坐沙发上。
从窗里透进来的金黄日光,打在镜片上,反射出一种蓝紫的颜色,桌上也斜投下一片阴影,与柠檬酒投下的阴影交加。
阴影会晃动,甄钰好像一尊泥塑木雕,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温度,唯有闪闪的两眼,死盯着那一片阴影不放。
顾微庭在眼里描起甄钰的样貌,肚内酝酿了好长一通的言辞,但喉咙里藏了一把剪刀,将那好长一通的言辞,剪剩四个字:“似懂非懂。”
他懂得拒绝眼角带着情书靠近女子,但不懂得如何拒绝甄钰。
寥寥四个字的答复,甄钰怒气直冲霄汉上,她打心里认为顾微庭的态度忒敷衍人了,扭头折颈,向着墙角的盆栽,慢吐出一团香气,便就不住气地口占一首诗:
足色郎君沙发坐,三思台儿思春色。
昨与学生演肚脐,呼开眼龟射三射。
囫囵夜里弄精神,折倒娇躯没星秤。
无边风月今日忆,朦胧眼里情书透。
妮子见状送情意,锦罗香帕拭镜片。
妮子身分忒挂眼,郎君移情屈指间。
道君掉态不成腔,尚自古不凉不酸。
恼只恼吾忒弄乖,性儿好吃酸黄菜。
末了补充一句:“好吃四眼酸黄菜。”
最后一句话的嘲讽之意太明显,顾微庭虽听得稀里糊涂,但也知道甄钰在骂他,和当初在检讨书里骂他是近视眼的意思差不多。
顾微庭花了一段时间去回想去分析甄钰的诗,二提妮子,又提起香帕与眼镜,他顿时了然于中,原来小桃红帮他擦镜片的举动勾起她没头没脑的醋意。
女子吃醋不见得不是好事,醋与油盐酱是调味料,醋吃的好,男女之间能酵出无限的浓情与蜜意,酵的好能达到另一种境界,只不过吃的不得当的话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小桃红擦镜片一举并没有错,她是在顾家拿钱干活的大姐,见家中的物什落了灰,擦之是分内工作,见之不擦反而怠慢了工作。
当初走在四马路,保暖遮风的围巾被堂子先生的纤手碰了一番,留下的脂粉香,他取下,给了扫街的清道夫。两人相处时日不多,甄钰不知他的性子,他也没有机会告诉甄钰,这副被小桃红香帕擦拭过的眼镜不会出现在鼻梁上。
既有肌肤之亲,成了一对男女,顾微庭心里不禁会向着甄钰的小脾气,然而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还是简简单单回一句:“不必在意。”
越简单的字眼越撞上了甄钰的霹雳。
闻言甄钰嘴上已挂得油瓶,霍地一声立起身来,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