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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个棍物什肿了,屁股长了刺一样左右坐都不舒服,小桃红哪里是大姐,分明就是一个骚精娼根。

“好个骚花娘。” 梁铁生暗骂。

等到九点钟,楼上才下来一个人,穿着一领银灰长袍,带着一副西洋眼镜。梁铁生见过顾玄斋,这楼上下来的人与顾玄斋眉宇之间有些相似,心下思忖此人是顾玄斋的弟弟,陪小心起身打招呼:“二少爷。”

打量打招呼之人,身材不长不短,面孔不肥不瘦,穿一身平常的便衣,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公馆出现陌生人,不消他一个外户子来应酬,顾微庭点头就当是回礼。梁铁生坐不住就想要问话,方管家却是呵住不允许他查三问四,只说:“我家二少爷当日还没回来,要问只能问大少爷。”之后引着顾微庭到餐桌上用早饭。

顾微庭喜欢吃中餐,顾家司务也就备上中式的早餐,一碗煮得稀烂的米粥,一杯热腾的豆浆,一碟糯米烧卖,一个水煮鸡蛋。小桃红好献殷勤,洗干净手又用香帕擦干净多余的水,踱近餐桌,将鸡蛋一点点剥了壳,又去倒了一碟酱油,说:“少爷沾着酱油吃,不会觉得口淡。”

顾微庭不着点痕迹,眼球往角边一溜,小桃红性格轩爽,庞儿生的不错,乌发雪肌,带上甜净笑容也是位小美人,可惜眼球不够黑,偏点棕色,还是个白果眼儿,近距离看诡异的很。顾微庭顿时没了胃口,埋头吃粥吃烧卖,偏不动盘子里剥好的鸡蛋。小桃红脸色慢慢不好看了,自己的好意被当众冷落,为了让自己的脸皮不全部失去,拿着扫帚去门口扫灰。

吃到半桌里,顾玄斋从楼上下来,他随顾微庭用中式早餐,等二人都吃完,已经九点过半个钟,不远处的梁铁生如坐针毡,又不能让他们腾出嘴来回答自己的问话,一个人熬熬汲汲甚是难受。

吃讫,方管家亲自收了桌,顾微庭不离餐椅子,边喝豆浆边看上最新的报纸,顾玄斋端着自己的那杯豆浆到梁铁生面前,坐下就问:“梁探长大驾光临有何事?”

耽误了大半天终于能当面交谈问话了,梁铁生松了口气,说起段家民的事。听到“郑家木桥”,脑子闪出当晚所看见血腥画面来,顾微庭翻报纸的手一顿,眼睛虽还盯着字,但心已不在报纸上,但因距离隔得远,竖起耳朵听,一句话里总有一两个字听不清爽,正苦恼着,顾玄斋却招他过来这头坐。

顾微庭放下报纸,端着豆浆到顾玄斋左手旁的椅子坐下。

梁铁生的话让顾玄斋心情不美,这似乎是是将嫌疑放到自己头上来。他解释道:“我弟弟方才英国回来,叫局是给他暖场子,他不打电报来告知何时到,我做哥哥的不想让弟弟回来时觉得受到了冷待,便日日叫局候着,叫了大半个月他才回来。这局我只邀了四大金刚,生意上的好友未邀请,段老爷有事与我阿爸商量,一而再再而三自己来参局,撵都撵不走。”

梁铁生想问商量何事,碍着顾玄斋心口气不善,不敢多问一句,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方才离开,打算找个好时机再来套套话。

等人一走,方管家叹了口气,半是担忧半是埋怨道:“今次也算是摊上事情了,不知道外头要如何说我们顾家,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家胃口大,要开始吃酒行这碗饭。”

亲眼看见血案发生的顾微庭在一旁做出一副欲说不说的光景,顾玄斋会错了意,以为他方才说的话让他觉得不受用,赶快开口解释:“方才一方话不是在说侬的不是,侬勿要误会。”

最终顾微庭嫌这事情给自己带来麻烦,没有说出来,喝完豆浆一言不发回楼上做自己的事情。

梁铁生离开了顾家没多久,段家来人了,说是段家民的举行葬礼后日举行,望能抽空前去伴热闹。

找个大亨伴热闹,不如说是找个大亨摆门头,顾荣金自不会亲自露面去给一个无亲无缘的人摆门头,让顾玄斋去完个门面就走。顾玄斋不愿去又不得不去,不去只怕被人说心虚,他不想顾家的名声有这种污点,一个人去意绪无聊,他转头撺掇顾微庭一块去。

顾微庭注船与水土不服的那股劲儿还没缓过来,时不时打恶心,他愿意去,但死活不肯坐车去。两个公馆挨的近,走过去花不了多少时间,顾玄斋拗不过他,弃车徒步:“走走,顺便看看南京路。”

徒步去段公馆的途中遇到了甄钰,她穿着暍色的洋素服,兜头带一顶白色雕花镂纱,脚下走得疾快,却没有发出焦脆的声响,纤细的手臂抱着个半旧不新,断了几根弦的琵琶。

甄钰走过肩旁时顾玄斋认出了她,出声叫住:“甄姑娘,慢步。”

甄钰走路极快,三两下就走在他们前头,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便停了莲步,转过身,顿一下神方朝顾玄斋微微颔首。

又顿了顿,举止娉婷地侧过一点身子,正对顾微庭也颔首,礼貌喊上:“顾老师。”

顾玄斋若有所思看向顾微庭,带着点震惊之色再看向甄钰,他知道顾微庭回公馆前去了一趟公学,却不知二人竟然是见过面了。顾玄斋干咳几声,十分想知道里头的情况却没问,如今不是问这些事情的时候,他抿着嘴问:“甄姑娘是要去何处?”

也是睁着眼睛瞎问话,今日段家民出殡,大半个公共租界都知道,甄钰又一身素服,穿着素服能去何处,难不成是去教堂做礼拜?

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顾微庭只觉得香气扑面,是沁人心脾的桂花的香,香气夺人魂思,顾微庭暂时没反应过来女子口中的“顾老师”是在叫自己,故而没回应。

甄钰嘿然片刻,甜润的嗓音穿出遮脸的镂纱:“段老爷子与我爹爹算是旧相识,生前常来听我姆妈唱曲儿。今日他出殡,姆妈身子不适,便让我来代唱一曲。”说着声音哽咽起来。

甄钰用镂纱兜面,重睫也看不清容貌,她露在外头是肌肤似是涂了雪花粉,光泽亮润,但十指略糙,生有小茧子,因弹琵琶而生的茧子。

顾玄斋问了话自己都笑了,低低笑了几声,为了掩饰尴尬,假意真看不出甄钰要去哪儿,说:“巧了,我与弟弟亦是去段公馆,不如结伴一块去。”

甄钰听了,吸一吸鼻子,避嫌似的往后连连退了两步:“一齐出现只恐被人以为我与大少爷先前有局,散局后才来参加葬礼。”

顾玄斋听出话外之意,虽顾家常关照蓝桥的生意,但小本家一点也不想和他们这些闲杂人等结队。

啧,瞧她保持的距离,已经在两米开外了,和旧时候的书寓先生一样,与客人坐在一块聊天都要端着架子间隔一臂的距离。顾玄斋想起用十块钱都买不到她一杯茶的事情,不禁发笑,说:“甄姑娘说的对,是我欠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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