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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她的名讳,可见前任嬷嬷积威甚重。

金发指挥着几个年轻姑娘抬进来一个人。

姑娘们把人放在地上,虚影里简陋的担架就从乌鸦脚踝上穿了过去。他往后挪了一步,一低头,对上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担架上的人是伯爵。

虚影里,伯爵样子有点吓人,她肚子高挺着,有进气没出气,血正顺着她光着的脚往下流。

金发扫了伯爵一眼,就把抬担架的姑娘们都轰出去了。

趁她转身,担架上“半昏迷”的伯爵忽然睁开眼,深棕色的眼睛冷森森的,锋利的目光几乎割裂时空,连乌鸦这遥远的旁观者一起捅穿。

乌鸦不由得往后一仰,就见金发端着水进来。

她一来,伯爵立刻恢复了轻浅急促的呼吸,闭眼装死。金发就蹲下朝她脸上甩了两巴掌,嘀咕了什么,唇语不太好分辨,但八成不是好话。前任嬷嬷脸上每根皱纹都在祝伯爵“留下孩子早登极乐”。

她给接生工具消了毒,然后塞住伯爵的嘴,拎起布条,准备把孕妇的四肢固定住。动作粗鲁得不像接生,倒像是要杀猪。

门槛上脚踢的痕迹与磨痕上的指甲印都表明金发眼神不好,所以绑布条的时候,她的脸凑得离伯爵很近。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奄奄一息”的孕妇暴起,伯爵的手指稳准狠地戳进了金发的眼眶!

死者眼珠的剧痛直接投递过来,乌鸦猝不及防,当场被逼出句脏话:“操,猫的!嘶——”

这一口凉气没抽进肺里,喉咙就是一紧——伯爵反手抽出那根半缠在她手腕上的布条,勒住了金发的脖子。

乌鸦对此不想评论,只觉得自己冤:早说是谋杀啊,他保证非礼勿视!

城门失火,他得罪哪只鳖了?!

金发抵死挣扎,粗壮的手肘不住地往伯爵肚子上撞。伯爵比她还凶狠,冷汗如雨下,全身青筋暴起,双手毫不放松。

生死之间,前任嬷嬷在伯爵的手背上抠下了一块肉。伯爵竟丝毫不顾及肚子,直接用隆起的侧腹撑起上半身,扯着金发的头狠狠撞向床脚。

咚!

乌鸦眼角都跟着那声闷响跳了一下。

咚!

夜深鼠静,而楼上楼下的人们都被锁在自己的笼子里,这场你死我活的缠斗,只有一个来自未来的观众。

乌鸦左眼六芒星形状的瞳孔放大,疯狂转动着,几乎要挤进他的虹膜。

终于,煎熬结束,他对上死者的视线。

画面定格在金发濒死那一瞬,窒息濒死感稍缓,乌鸦一屁股坐在小屋里的床上,脆弱的气管几乎被突然涌入的空气划伤,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咳了起来。

缓了半天,他才半死不活地看向死者伸出的手:凶杀案播放完毕,场外互动环节到了。

“您好,女士,”他清了清沙哑的喉咙,“见到您真倒霉。”

活人和死人隔着时空交接,死者的恐惧、怨恨山呼海啸而来,但乌鸦只是象征性地扇了扇,有气无力地捧读着片儿汤话:“是,您的心情我都理解……”

陌生的苍老女声在他左耳边响起:“我要……”

契约书的阴影浮起,乌鸦勉强端正服务态度:“嗯嗯,您说?”

死者甲方:“我要报仇,杀了她!我要她以最惨的方式死,我要她比我惨一万倍!”

乌鸦:“……”

他使了牛劲才算压住自己往上翻的白眼,挤出个营业性的假笑:“不好意思啊,我这边只管清理内存硬盘、转达遗言密码。报仇讨债不在营业范围内呢。”

话音落下,未成的契约倏地崩断,死者最后的遗迹消散。

乌鸦左眼视野由模糊到清晰,视力恢复正常,一床一地的血、尸体,也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唯有眼珠、脖颈上的幻痛残留,给他这本来就不怎么健壮的身体又添新病。

乌鸦按住喉咙,平复着干呕的冲动,辱骂着自己该活埋的好奇心:非得看,看什么看!这下好了,温馨的单间小宿舍变凶宅了。

而就在这时,屋外传来脚步声,伯爵推开了门。

乌鸦一抬头就看见她扒在门框上的右手,手背上有一块指甲抠出来的疤。

他咽了口唾沫,发自肺腑地喊道:“妈!”

第6章 美丽新世界(五)

乌鸦叫妈,本意是表达敬仰,不过对方显然没接收到。

伯爵在门口停顿了片刻,没说什么,但乌鸦晚饭痛失了罐头。

他是个纸糊的病蛤,蹦一下得歇三歇,不敢跟凶猛的嬷嬷抗议,只好没滋没味地咽了半碗狗粮,敢怒不敢言。

地下城晨昏不辨,生物钟全靠灯光指导。浆果圈定点熄灯,楼上楼下的说笑也就跟着渐渐沉寂。

快乐的一天过去了。

这里的浆果幸福指数挺高,据乌鸦观察,除了那位万人嫌的痴呆种公,伯爵是唯一一个不唱歌也不笑的人……可能是因为她得上班。

辛苦了一天的劳动妇女把单人床让给脆弱的傻儿子,自己铺了条旧毛毯打地铺,躺的正好是前任嬷嬷断气的地方。

一片黑暗里,乌鸦老老实实地躺尸,假装不知道失眠的伯爵正盯着他发呆。

可能因为常年在小黑屋里看报纸,伯爵有点夜盲,她自己看不清,外加也没把乌鸦当活物,不由得放松了表情管理。乌鸦暗中观察,见她脸色变幻莫测,一会儿像要把他的脑袋也抡地上,一会儿又很温柔,似乎只想给他擦脸。

真离谱,像他这样老实巴交的弱智,到底是怎么招来这一把子爱恨交织的?

这场意外的凶杀案解释了一些事,比如“嬷嬷”为什么非伯爵不可——因为她凶。

对于鼠头主人来说,前任嬷嬷死就死了,反正她也老了,但万一指派个新嬷嬷,再跟刺头伯爵起冲突,经济损失就有点大了。家畜杀个家畜也不算什么大事,又没放火。鼠头主人们只要确保伯爵没疯、不会对其他同类也大开杀戒就够了。至于这桩血案是蓄意谋杀还是正当防卫,都无所谓,谁活下来就当谁正义好了……如果家畜的“正义”有人在乎的话。

然而与此同时,乌鸦又有了新问题:伯爵为什么要杀前任嬷嬷?

前任嬷嬷没盼着伯爵好,但接生的时候也没有杀心。否则怀揣杀意者看谁都有刀,她不应该对比自己年轻力壮的伯爵毫无防备。

所以这事完全是伯爵蓄谋的。

可是“嬷嬷”这种牧羊犬角色不大可能是新来的,一般都是过了育龄的种母。伯爵也已经在这浆果圈里生了那么多孩子,这二位朝夕相处那么久,不管有什么仇,换个时间解决不行吗?

不管伯爵的难产是真的还是装的,在这种鬼地方生孩子都不是闹着玩的,她为什么要把生死两项危险任务合并?

就算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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