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睫颤颤水汽,哽声说。

“如果不是陛下,我和弟弟会活得更好,跟娘亲一块儿在东川平平稳稳过一辈子。”

皇帝的手指一丝都没放松。指骨好似铁钳,纹丝不动地把控着她的喉咙,不让她有一丝机会。

皇帝恍惚以为这是怀珠,心头恨意更深。

因为只有怀珠才会露出这种倔强的神情。

辽袖胆小温顺,容易弄哭,此刻只要她喊一声“父皇”,说不定能唤醒皇帝的神智。

可是她眼底微红,死死瞪着皇帝,骨子里还是她母亲的倔强。

那么,就掐死她吧!

外头响起了宫人的声音,焦急地探问出了什么事。

却没有一声回应。

辽袖血液升温,喘不过气,她是不是要死了?

剧烈的窒息袭来,她拼命地挣扎,难受地蹙起眉头,却被大力地拧紧了喉咙,非要置她于死地的疯狂!

皇帝的口鼻渐渐流下黑血,却浑然不知!

他的身子已经虚弱多时,喝了一盏药汤才恢复了精神,此刻颓力渐显。命若游丝神情恍惚。

她忽然抬起另一只手,身子一扭,挣脱开来,还未来得及喘气,她正想逃跑。

忽然,听到背后“咚”一声巨响,劈雷似的,皇帝被她一条胳膊甩开。

在辽袖皱缩的瞳仁中,皇帝怔怔后退了两步,竟然脚一踩空,从二楼滚落下去。

“陛下!”

辽袖呼吸再一次迫切起来,她急忙上前探看。

只见皇帝额头被撞破了,鲜血汩汩。

双目凸起,嘴唇发紫,十指弯曲剧烈颤抖,抽尽了尚存的最后一丝元气,弦崩断了。

“陛下……”

辽袖大脑一片空白,双腿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辽袖震惊得跌倒在地,小脸的血色倏然褪成一片惨白。

她紧紧抱着怀里的小木匣,捂住嘴,克制惊叫声不能从嗓子里溢出来。

少女脑中一片嗡鸣,头晕得几乎倒下去,精神像是怔住了,漆黑明亮的眼珠子直愣愣盯着皇帝。

皇帝摔下来时,满头的血。

他方才神智失常,想掐死她,被挣脱开后,他自己一脚踩空从二楼楼梯滚下来。

皇帝恢复了清醒,摸着辽袖的手,安慰地笑了笑:“袖袖,无事无事,対不起。”

辽袖转过头,刚想大声喊太医:快来啊!快来给陛下施针。

若是太医及时来给陛下施银针,说不定还可以挽救陛下的性命。

辽袖发现,皇帝不断从口鼻涌出一股一股的黑血,带着刺鼻的气味。

辽袖手忙脚乱,又是掐人中又是按心口,施救半晌,皇帝竟然七窍缓缓流出黑血。

黑血流了她一手,用手帕擦也擦不干净。

皇帝已经脉搏全无,气息全无,皮肤透出死气沉沉。

显然并不是坠落身亡,而是中毒身亡!

她望向了皇帝生前喝的最后一盏药汤。

她瞬间明白过来。

药汤里有毒。

如果没出这档子事,皇帝也会毒发身亡在她眼前。这就是下毒之人的用意。

辽袖深吸了口气,蜷缩的手指再度伸开,额头冷汗淋漓,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若让人看见皇帝的情形,一定会被误以为她推了皇帝下去。

她不断往后缩着,双腿蜷缩了起来,失魂落魄,却竭力告诉自己,要镇定!

开始下雨了。

辽袖低头出了殿外,一抬眼,拱门前簇拥着许多小太监,提着宫灯。

她不敢让人瞧见,神情惶惑,嘴唇泛白,一面在夜色中匆匆行走,不住地往小太监身上瞥。

宫人们心头一跳,蓦然感觉出了不好的事,可是未经皇帝召见,谁也不敢贸然进去。

她稍一喘口气,提了宽大裙裾,穿过淅沥雨幕。

“咦?辽姑娘?辽姑娘!”

小太监一声纳闷的惊呼,不确定是不是她,试探性地叫起来,随即看见这道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辽袖呼吸一滞,停顿一瞬,纤弱影子投在漆黑石板,拉得极长。

她透过窗子望了一眼,雪芽在廊下等她。

灯影朦胧,廊下昏黄不可视物。

雪芽不安地问:“姑娘,您怎么了?”

辽袖怀里抱着小木匣,自顾自低头,显然未从惊吓中回神。

一颗心咚咚跳个不停,眼尾逼退的雾汽欲坠不坠。

她抹了抹眼尾,不能哭,不能让人察觉出异常。

她太害怕了,皇帝死在了她面前。

很快就会有人发现。

皇帝从二楼滚落,毒发身亡,光一件还好,两件事加在一起,她百口莫辩。

阖宫所有人亲眼所见,她是最后一个面见陛下的人。

她该如何解释皇帝是怎么从二楼摔下来的呢?

皇帝是自己失足坠落。

可是那些人瞧见了她脖子上的掐痕,会相信她吗?

所有人都会认为是她将皇帝推下楼。

光这一件,足够治她的死罪。

她努力想镇定下来,却无法从这沉沉无光的困局中,推开任何一丝缝隙!

在崩塌的局面中,想不出一个解决之法。

辽袖将那只沾了血的手藏在背后。

她手脚冰凉,不知该如何面対即将发生的可怕的事。惊惧的小脸藏在双膝里,浑身颤栗。

雪芽一直守在辽袖身边,看见她抬头,担忧地蹙了眉头,紧握着她的手:“姑娘别怕。”

辽袖仍然一点力气都没有,她动了动几乎痉挛的手指,长舒了一口气,强装出一副平静的模样。

“雪芽……宫里守在值房的都有哪些人呢?”

她有点语无伦次,扯起一丝笑:“雪芽,皇后和宋公子都待在值房吗?大家是不是都在等陛下的遗诏。”

雪芽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小姐。

但她想:应该没出什么大事,否则姑娘早就落泪了,可是她一滴眼泪都没掉。

只是精神不太好。

雪芽意识到她有点不対劲,宽言道:“姑娘,是不是出事了,我把宋公子叫来商量吧!”

辽袖猛然回神,下意识地清喊出声。

“雪芽,不要叫宋公子,不能叫他。”

“姑娘?可是……”雪芽面生疑惑。

辽袖攥住了雪芽的衣袍,蜷缩着瘦弱身躯,不断深呼吸,鼓足了勇气。

“雪芽,不能叫宋公子!”

辽袖终究是个善良的人。

她两辈子都挣扎在泥泞中,暗不见天日,沉沉见不到一丝光。

宋公子与她完全不一样。

他自小拥有优渥的家世,最好的教育,一颗沉浸在爱意中的心,松弛从容,与世间和解,宋公子是个好人,他会竭力地帮她。

他肯定会说:辽姑娘,我会跟你一起面対。

可是她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

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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