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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呢？”
“院子里。朋友找，接电话去了。”
谢煦知道江时温最近准备各项资格考试，倒不是来分享当年的经验，上赶着来笑话江时温，“你这折腾一轮，最后还不是回到原点。”
读书时导师就建议他们留校，这话一届说了又一届，没想到唯独是最没定性的谢煦听了进去。
江时温心想着一岁一年的，总还是不同，不争辩，只是岔开话题，“过两天江致会经过你那，我让他给你带了些东西——”
“还是你直接寄给我吧，见他面还给我看脸色。”
“是吗？”江时温拖着音，“那为什么他说，已经和你说好了，要在你家住段时间。”
谢煦一听愣了愣，转而气急，“说好个屁，他一个公职人员出差没个地方睡，小气吧啦的非要和我挤？”
天气渐爽，空气里柚香已浓。江时温敲着垂下的半生柚果，半开玩笑，“他现在准备离职了，估计打算要节约开支，变现点身边资源。”
“他要离职？”谢煦不全听得明白他的意思，揪着话里的字眼，“干嘛，这江小少爷终于要接盘江氏了？”
“你怎么知道，他和你说过这事？”
“没有，瞎猜的。”谢煦支吾着，“你不是下周要考试了？少说废话，赶紧复习去。”
季杊见江时温回来后嘴角上扬，“听到了什么好消息？”
“我感觉，好像押中了题？”
准备得匆忙，考核成绩是江时温压着录取线过的，资料发到学校那边后，江时温和江伺正式谈了一次。
双方都不怎么肯让步，僵持了会，江伺终于换了个问法，“季杊呢？你们俩之后什么打算？”
“没有打算，得过且过。”江时温看着书柜上的合照，动手背过相框，“我们过两天就回去了，您要是什么时候有空，可以来B区玩。”
江伺笑着问，“你接待？”
“嗯，”江时温点头，“费用会找您助理报销的。”
聊完时间已晚，江时温给季杊和陆椋发了消息，称要留在江家过夜。
离家后，江时温从小住的房间被改成了客卧。管家推说梅雨季节湿气重，屋里没人住不小心起了霉，借故翻新后，腾出东边的房间留给江时温。
而原先屋里的东西有的收了起来，有的则散落在家中的各处。
江时温不意外他们的谨慎，毕竟那个时候在房间里呆得太久了，厌倦了角角落落，确实不愿意再看见。
江之涟自杀后，江时温再一次出家门，临近夏天的末尾。
顾荏考上A大，再加上顾家在江时温受伤的这件事情上的帮忙，于情于理，江时温都需要跟着江伺去趟顾家。
那日还有其他人拜访，都是生意场上的人，说的话也高深，同雪茄烟雾缭来绕去，上了牌桌又是另外副腔调。
江时温问候完，杵在一边木头似的剥了两粒花生，听了半晌“兵兵乓乓”，江伺的助理知趣地领着他出去。
顾荏身边也围着不少庆贺的人，江时温等在偏厅，不消多久，绕了出去。
后院的绣球沿着园路铺了几道弯折，断在了石砌勒脚。
江时温躲着日光，钻到了屋檐下。
身后有窗帘拉开的声音，江时温下意识回头看。屋里的单人椅上坐着一个人，身上笨重地缠满了绷带，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江时温。
估计是顾敛口中在家养伤的外甥。
江时温捏着手上的烟，突然有些心虚。
倒不是因为第一次抽烟让人发现，更多的是想着自己好像给病人送了不少二手烟。
江时温准备起身，对方突然开口。“还有烟吗？”
“没有了。手上是最后一根。”
玻璃门被推开，晃了几晃，待密合的硅胶封条又抵在门框，走出来的人收起居高临下的姿态，这才扶住了栏杆。
个子挺高的，只是因为拄着拐杖，弓了背，下台阶的动作变得缓慢，在被赤裸地注视的视线里却也没有丝毫不适感。
江时温眼里没有恶意，也没有垂怜，更没有半点要帮忙的意思，目光静且沉地，并不挪动，只是看着他。
直到对方要坐下，才往边上挪了点。
解释般，江时温递给他递了一颗糖，“未成年不要学这些坏习惯。”
对方看了眼他的后颈的绷带，“你腺体怎么了？”
“受伤了。”江时温挥手散了点烟雾，想了想，索性掐了。
“你呢？”
“车祸。”
“这样啊，”江时温对付似地应了声，抬手指了指身边的雾蓝色，“你知道叫什么吗？”
“不清楚，你可以查一下。”
江时温挑眉，滑动着手机。
是绣球的变种，花期也长，春暮到秋初，装点了一个季节。
“查到了？叫什么？”
“你自己查。”江时温反呛。
对方肩膀像是松弛了些，随后一顿，缓缓开口，“你的信息素味道消失了。”
“是吗？”江时温有些意外，“你刚才还能闻得到？”
出院后，江时温信息素不受本能控制，始终在挥发着，如燃尽的香烛，灯芯灭了，便随风消弭干净了。
“可以。”
是最后一点点的残余的气息，反而一反先前的微弱，在消失前蓦地盛极。
“是么。”江时温弯起眼，笑了笑，“我已经闻不到了。”
灼日炙烤，庭院里气味也多。江时温想去寻远处水栀子的浓烈，试图单方面结束话题。
“不要想着自杀。”江时温把兜里的糖都给他，“换个环境试试吧。”
“会好一点吗？”
“这谁知道啊。”
隔了一会，听见他说，“试试吧。说不定呢。”
季杊有心和他绕，“万一更差怎么办？”
江时温转过身，慢慢走近他，“你都打算死了，怎么更差？”
说着，勉为其难地翻出烟盒，把里面实际上的最后一根烟倒出来，掐着两头掰断，丢给他，“只有身边的人不好活。”
季杊一直很想知道对方是怎么看出他眼底的沉寂。
直到在军区，在那些尸陈遍野间，那些哀恸声之下，聚拢在面前的，多是相似的灰哑。
不过是读出了同类。
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开始无意识地，会去收集回忆那日的气味。
有灼日炙烤后的潮闷，混着雷雨些微的咸湿，泛着凉薄烟草的苦涩……
还有一缕，很微弱。季杊辨认不出。
倒也无妨，四季轮转，描摹的夏日轮廓，一层层地叠加着，如果偶然间再遇见，自己若是还有心去根究，总会知道的。
没想到是第一次见到谢煦的那天。
风将味道吹散了，给江时温身上隐隐沾了一点，寡淡的似那个午后。
季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