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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
余下的只有流淌进阴刻符阵的血污,发出似催他癫狂嗜血一般的狰狞红光。
云谏咬唇屏息。
他很清楚,这是记忆,这是曾经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而他清晰地认识到他被困在这具记忆中的身躯里,似要带回那些他从未感知过的情绪。
他是谁?
这个人是他吗?
这是他千年前的记忆?
太混乱了,识海破碎得要命。
像是一片涳濛中忽然被塞进来很多破碎的镜子,每一块碎片都映入他的影子,那些不熟悉的画面在努力拼凑,可永远找不到属于正确的位置。
他仰头看着那抹就要飞出寒潭,似乎被风一吹,水流一冲就能散个干净的浅色流光。
瞳孔骤缩,紧张地想要伸手去捞。
可他一动,双臂又被绞出血液,锁链哐当,发出沉闷的响声。
不知是锁链绞得他胳膊太疼了,还是为了追寻那道已经消散不见的光,云谏拼命从身躯中调出灵力去撕扯锁链。
“啊——疼疼疼!”
耳边突然闯入少年吃痛的呼嚎声。
云谏一愣,那声音与消失的少年别无二致。
“师尊,你冷静点,放开我,我手臂好疼啊……”
少年声音太委屈了,泛着哭腔,是真的被云谏攻击性的灵力刺痛了。
他的声音像是拴住云谏的绳索,将云谏从恐怖难安的破碎记忆中猛地拽了出来。
云谏潜意识中,不想听见少年呼疼的委屈声,他沉默着收了灵力。
闭上眼才感受到根本没有什么困缚自己臂膀的锁链,手臂和心脏的疼痛感就像是一场幻觉。
而身后贴着自己,双手环抱自己的温暖身躯,让他渐渐安心。
急促的呼吸逐渐稳下来。
一睁眼,便瞧见一双紧锁在自己腰腹的手还在流血,颤抖着就是不肯松开。
云谏下意识要抬手去扯开他,却在触碰到伤口时,被少年吃痛声惊了一下。
云谏:“松开吧,我没事了。”
“不要!”
将夜侧脸贴他背后,狠命摇头。
“松开了,你还会那样的。”
想到刚才师尊那个样子,将夜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不是害怕,而是……心疼。
“哪样?”云谏漠然地问。
将夜不说话,就这么搂着他,他比师尊抖地更厉害。
想起师尊那个样子,他心底发憷,又是酸涩。
他本来是乖乖听话,待在冰洞里,守在寒潭边等师尊回来的,可是等了很久都不见动静,他很着急。
这时候,趋于平静的潭面忽然激烈沸腾起来,像是一壶煮开的沸水一般。
将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钟离泽说:“他触动了神器,若是无恙早该带着神器上来了,他恐怕是被困在潭底了,小兄弟,你帮我解开这束缚,我或许能去救他。”
将夜白了他一眼。
他又不傻,接二连三被钟离泽又是骗,又是设计陷害的,这次要真相信他,那他脑袋估计是被门挤了。
“谎话精!”将夜恨恨道。
他又皱着眉趴在潭边观察了会儿,那沸腾的水不但没有平静,反而涌出丝丝缕缕的猩红。
将夜看傻了。
钟离泽嗤笑道:“他已经受伤了,你再不放我,是要等着他死吗?”
“闭上你的乌鸦嘴!”
将夜狠狠瞪了钟离泽一眼,实在不敢再等下去了。
他畏惧极了这种蓄水坑,上次蹚过那只漫过腰腹的水潭去救白鸟就已经耗费了极大的勇气,而眼前的寒潭不说有多危险,就是这难测的深度,想想都能让他窒息。
他回头看了一眼洛言,从洛言身上捆绑的细线中牵出一缕,缠在自己腰上。
“我相信你,要是我扯动线绳,你就拉我上来。”
洛言有点懵,他跟这少年并不相熟,甚至还可能是敌对关系,这人为什么就这么信他?
借着身体遮挡,将夜面朝洛言露出手腕,然后做了一个把脉的动作。
洛言:“!!”
将夜伸出手指点在洛言唇上,洛言轻轻点头,敛去满面惊讶。
将夜不知是耗费了多大的勇气才跃入寒潭中。
越沉越深,越深越黑,他好几次想放弃,只要扯扯腰上的线绳,洛言感应到了就会拽起他。
但也……前功尽弃。
可他只要一想自己曾慷慨激昂地对师尊立下的誓言,他就狠狠摔了自己最擅长的乐器——退堂鼓。
冷啊。
四周的水流冰寒刺骨,他冻得直打哆嗦。
好在前段时间,在师尊的教导下,他有好好修炼,最起码能短时间稳住灵力,让自己不至于溺水。
潭底很深,很黑。
像是冥冥之中被什么指引着,他手腕上的弟子契幽幽亮起,带着他找到师尊。
原本以为师尊被什么困住,正在同邪恶势力斗争,却没想到看见的会是那样的场景。
安安静静的水底,那座弥漫着浓郁红雾的祭台上,师尊双目紧闭,握着一把深嵌石缝的剑,整个人像是陷入恶魇一般,浑身颤抖。
他看见师尊在挣扎,就像是被什么缠缚困住。
将夜的认知中,师尊一直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大多时候面容温润,就算不高兴了也不过是冷着一张脸。
他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像是被折磨,被囚困,被抽干了生命力,既惧怒,又无奈,又在拼命挣扎,却又挣扎不出。
甚至调出体内磅礴的灵力,去冲击自己的双臂,白衣染血,伤痕累累。
“师尊——”
将夜朝他喊,但没用,他陷入深层的梦魇中,根本清醒不过来,一次又一次用灵力去冲击自己的血肉之躯。
再这么下去,师尊的手臂就要废了!
将夜忙不迭冲过去,从身后拥住师尊,将他的手臂牢牢压制住。
感知到双臂又被束缚一层,云谏怒急,更加凶猛地挥霍灵力去冲击束缚自己的东西。
“师尊!疼——”
将夜真的好疼!
手臂像是被千万把刀片裁割过一般,他忽然生出惧意,唯恐就这么断了双臂,成了过儿。
脑子一抽,还觉得跟师尊的白衣挺搭的。
他都被自己那不着调的玩意儿给气笑了。
好在,师尊终于醒了……
将夜好委屈,又伤心,抬起湿漉漉的杏眼,凝着师尊那双渐渐褪去猩红的桃目。
师尊沉默着盯着他伤痕累累的手看了半天。
眼底复杂。
一边酿起一股灵流去治愈将夜的伤,一边沙哑着嗓音问:“我刚刚……哪样了?”
将夜哽咽着:“像中邪了一样。”
师尊叹了口气,思绪似乎还混乱着。
师尊的灵力不像他这个人浑身上下都冰凉,而是带着一股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