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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太芙难产了一整夜,更是让他心焦得坐立不安。
直至晌午时,尉迟崇终于是累得受不住了,坐在椅子上歪着脑袋睡过去了。然而他也就睡了盏茶功夫,稳婆的高喊便来了,直接将他吓得抖了抖,从椅子上弹起来:“生了吗,是生了吗?!”
侍婢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跑进了暖阁中,激动道:“君上生了!是位公子!”
这一夜的担忧在此刻散去了大半,取而代之涌上心头的是难以言喻的狂喜。
尉迟崇连忙上手想去抱,可又不敢随意乱碰,最后只能将包着孩子的褥子掀开看了看:“……是儿子,真是个儿子,我……”
他的侍从立刻作揖:“恭喜主上喜得公子!”
“是喜事,大喜事,大喜,”尉迟崇语无伦次道,“快,接生的所有人,赏!重赏!……芙儿怎样了?”
侍婢还未说话,里面又传来一声稳婆的惊呼:“还有一个!夫人肚子里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
产房里仍在忙活,尉迟崇伸着脖子想看看里面如何,却只能看到一重又一重的幔帐,和端出产房的血水。
见这态势,尉迟崇哪儿还敢再休息,就眼巴巴地等着。
好在生了头一个之后,后面的产程也顺利了起来,盏茶功夫不到,喜报便再来了:“生了生了,是位小公主!”
“龙凤胎,居然是龙凤胎……”尉迟崇忍不住拍了拍自己胸口,“好,太好了,这一下我就儿女双全了……”
稳婆等人洗净了手,侍婢们将已经虚弱昏迷的司马太芙照顾好后,幔帐终于拉开,让尉迟崇能见里头的景象。两名侍婢各自抱着刚出生的孩子,稳婆和医者纷纷跟他道喜;尉迟崇虽满脸倦色,可仍是笑得合不拢嘴。
他看看女儿,又再看看儿子:“快,让奶娘把孩子抱下去,照顾好了……”
房中血腥气还未散尽,尉迟崇快步走近床榻边,看了眼司马太芙惨白的脸,扭头又问医者:“芙儿没有大碍吧?”
“夫人身体底子好,虽然产程曲折,但性命无虞,”医者道,“就是难产太久,此刻体力耗尽了;之后须得好好休息、好好进补,修养个一年半载,应该能将亏损补回来。”
“好,好,你们伺候得好,下去领赏吧。”
“主上也守了快一日了,现在夫人无碍,主上快去歇一歇吧。”侍从在旁边提醒道。
尉迟崇点点头,又叮嘱了一句“你们务必照顾好芙儿”,才起身往外走:“……对了族谱,你去把族谱找出来。”
侍从愣了愣:“小的不知在何处……”
“在,在兄长……”尉迟崇话说到一半又不说了,摆摆手,“罢了,等我睡醒了自己去取。”
——
日落后。
宗锦虽然睡没睡相,但却有个特殊的本事——若是后头还要大事要做,即便没有人叫醒他,他也总会按时醒来。他睁眼时还未到预订出发的时间,赫连恒仍坐着浅眠,他也仍枕在赫连恒的腿上,只是远处能看到的大片天空已成了深蓝。
周围他们生的火还亮着,虽然才是初秋,入了夜的山里已凉得很。
宗锦打了个寒颤,正想悄悄起身活动两下,却不想惊醒了赫连恒。
“……!”男人像是做了噩梦,一醒来神情便不对头,还低低唤了声:“宗锦……”
“嗯?”宗锦懒洋洋道,“怎么,堂堂赫连君,还会做噩梦啊……”
男人缓了缓神,用力地眨眨眼,往后又道:“……是人便会有所畏惧,诸侯也好,皇族也罢。”
“说笑而已,这么认真做什么。”宗锦边说边爬起来,坐在男人身边伸了个懒腰,“……呼,你还可以再睡会儿,还不到时辰。”
“已经睡够了。”
他二人醒得早,其他的兵士仍在休息中,随着夜幕降临,蜈蚣山更加安静了。
宗锦活动着手足关键,低声与赫连恒说:“你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入了夜才能进蜈蚣山吗?”
“不是为了,趁夜进久隆么?”
宗锦摇摇头,将原是他们尉迟家家主才可知道的秘密坦然说与男人:“因为蜈蚣山上终年浓雾,只有亥时到子时之间,雾会散去一阵。所以没人能从蜈蚣山闯进久隆,但尉迟却可以从蜈蚣山悄无声息地出来。”
“原来如此。”
他说到这儿便没再继续说,可赫连恒看得出来——纵然宗锦早有了觉悟,真到率军去将曾经自己引以为傲的家族击溃时,宗锦无法无动于衷。
男人想了想,忽地问:“你可曾想过……”
“嗯?”
“若你重新姓尉迟,重建尉迟氏……”赫连恒道,“你才是名正言顺的尉迟家主,这一切不过是把已经被歹人所占的家业,重新拿回来。”
“……你是说……”
“你可以改名为尉迟锦,”男人道,“若是你想,呈延国都可改姓尉迟。”
第二百三十八章 蜈蚣山下菩提庙(下)
赫连恒的话宗锦未置可否,他们在山脚下再吃了些东西;待到亥时将至时,五千轻骑队重新恢复了备战状态。
蜈蚣山不高不陡,若不是因为山间雾,策马进出毫无困难。
“……所有人必得跟上,火把拿好了。”宗锦在马背上,举着火把扬声嘱咐,“一旦脱节,就可能迷路,务必记牢了,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是——!”
兵士们的回答惊得许多鸟从枝丫间飞走,那气势之磅礴,说是万人都不会夸张。
此次出征的所有谋划,可以说都是为了这五千人;而他们的成败,会决定赫连家的成败。
宗锦说完,拽着缰绳调转方向。他侧过头,看了看男人,男人也正在看他;二人对视了片刻,不约而同地朝对方颔首。
事已至此,什么都不必想,只管做。
“驾!”宗锦轻喝一声,驭马往山上走。平日里他会顾及赫连恒主君的身份,即便是同时出行,也不会走到赫连恒前头;但这一次他无所顾及了,他既是领路之人,也是这座山这片土地曾经的主人。
他前行得并不快,蜈蚣山大小也是座山,想如在平地上一般跑起来是不可能的。后面的轻骑便牢记着他的叮嘱,速度完全与他保持一直,二人为一排,在狭窄的山道上连成了逆上的水流。
等上了半山腰,赫连恒知懂宗锦所言非虚了。
说是亥时到子时雾会散去,实则薄雾依在,过了半山腰林子便雾蒙蒙一片。他一边跟着宗锦前行,一边回头看了眼后面的列队,隔了两人便就看不清楚了,连火把的光都被晕成模糊的圆。然而宗锦并没有减缓行进的速度,过了好几个岔道口,又转了数次向后,赫连恒都已有些辨别不了方向。他抬头试图凭借星月认清方向,但蜈蚣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