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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木质的床板中,“哒”地发出一声响。

“你!”来人轻呼一声,反应极快地抽刀,拔腿便后撤。

“一个接一个,”男人飞快起身,赤着脚下地,极快地拿起一旁架子上的丛火,“还有多少刺客,不如痛快点,一起来,免得扰人清梦。”

来人穿着他赫连家的军服,但以黑布蒙面,在内室的昏暗中,赫连恒也无法一眼识破那是谁。且对方并不想与他交手,见他躲过致命一击,即刻便想溜走……可见是单纯地想杀他。但赫连恒又怎会让他逃走,内鬼之事已经烦扰他多时,如今送上门来让他解开谜团,他自然不会放过机会。

那丛火虽然重,却很是趁手;赫连恒刀尖一伸一挑,角度刁钻地从下方劈上去。

对方急匆匆地往侧躲,却没能彻底躲过,被那刀尖一下从腹部划到了胸口。盔甲叫丛火直接划开,甚至里头的布衣也裂开,刀尖浅浅蹭过皮肉,霎时间便有血往外涌。那人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操着赫连恒的佩刀以攻代守。但他显然在拳脚功夫上输了赫连恒不少,他的攻击都叫赫连恒轻松招架;赫连恒每一次提刀,都能在他身上留下新鲜的血痕。

来人看得出来——赫连恒根本不想杀他,而是想生擒。

他牟足了劲儿将手里的刀朝着赫连恒甩出,眼下只想逃生,已没了刺杀的心思。但他未曾想到的事,男人仿佛能预见他的做法似的,同一时间也将丛火做飞镖用,朝他扔出。他才刚转身要踏出门,丛火便从天而降,打着旋落在他面前,杀气四溢地插在他面前,离他的脚尖只差毫厘。

下一瞬,赫连恒的手便朝着他的脖颈来了。

——

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东西,敢在他房里吵吵闹闹?还让不让他睡觉了?

宗锦眼都睁不开,眉头拧成八字,在心里怒骂着。耳边叮叮哐哐地响,时不时还有男人之间动武的闷哼,像是有人正在他房中打架。

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尉迟府上下谁不知道主上的房间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进出?

他倒是想看看究竟是谁……宗锦昏昏沉沉想着,想到一半又突兀地明白过来——他早不在尉迟府了,他在赫连家,最近刚灭了乐正。

即便他脑子清醒了不少,眼皮却仍有千斤重,像叫人拿浆糊黏住了似的睁不开。然而不止是眼皮重,他浑身都发酸发涨,腰像被战车来回碾过三十次,动都动不了。

——他想起来了,他和赫连恒好像刚才还在……

——这不是才睡下么?怎么外面就打起来了?

赫连恒这个畜生,当真不是个人。

他在心里狠狠唾骂赫连恒三千遍,手在床榻上抽搐似的动了两下,好不容易才拿出了些力气。等他终于能睁开眼,能略略支起上身看向嘈杂处时,他便看见两个正在打斗的身影。赫连恒头发长,好认;另一人穿着军服,他什么都看不清楚。

“……要打出去打……”宗锦声音嘶哑道,“快滚……”

他出声的瞬间,来人慌了神;也就是这一晃神的功夫,赫连恒蓦然擒住了他的手腕,带着整条胳膊狠狠往侧一拧。

“啊——”

来人痛得叫出声,手臂霎时间便软趴趴地挂在肩头,再没法动弹。

可声惨叫也把宗锦叫醒了。

他惊慌地爬起来,死命想看清楚对方的脸,却只看到黑色的面巾。

赫连恒并不会等那人缓过痛,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接着便从对方的身侧闪过,扣住另一只手臂反剪于对方背后,压着对方直接跪了下去。

“谁,是谁?”宗锦慌忙问道。

赫连恒微微有些气喘,道:“此刻,来杀我的。”

“……我是说……”

“点灯。”

宗锦依言伸长了腰,在趴在榻上去点床头挂着的油灯。火折子叫他吹亮,油灯的芯徐徐燃起,很快光便足够照亮内室。

眼前,赫连恒只穿着里衣,扣押着某个兵士,跪在他面前。

宗锦刚掀开被褥想下去,便瞅见自己身无寸缕;他又没办法地拉着被褥把自己裹住,只露一个脑袋对赫连恒道:“他是……”

“你的相熟。”赫连恒说,“你应该听出来了。”

男人说完,便扯下了对方的面巾。

“……”

刺客立刻垂下了头。

可无须他抬头,宗锦已经看出来是谁了。他的脸色瞬间白了,眉间紧皱,嘴角也耷拉下来:“……真的是你。”

“……”刺客不语,只是将头埋得更低。

“……哈,哈哈,”片刻后,宗锦气得笑出声来,“好样的,竟然真是你。……我还以为我尉迟岚不会那么不走运,身边疼的养的视为兄弟的,总有一个两个是真心待我;看样子当真是我‘作恶多端’,才惹得你们一个二人都欲杀之后快。”

“……”

“为什么背叛我?”

这一问出来,来人再也无法沉默下去,忽地抬头与他对上目光。

那人眼睛里亮晶晶的,依稀是有泪在闪动:“我没有,我永远不会背叛哥……”

“那你是在做什么?嗯?”宗锦质问道,“景,昭。”

“我只想杀了赫连恒,”景昭说,“但我不会背叛你,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只有这点,求你相信……”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听见景昭直言想杀了他,赫连恒也无任何意外。

他只是略感好奇,看看宗锦,又垂眼看少年:“……为何想杀我?”

少年原本干净单纯的脸变得有些扭曲,景昭朝男人看去,眼中净是恨意:“……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赫连,”就在这时,宗锦沉沉道,“我来审,我亲自来审。”

“我知道你与他要好,”赫连恒道,“可刺杀主君,是死罪。”

“……”

他当然知道刺杀主君是死罪,而且景昭有勾连外族的嫌疑,赫连恒就是把他带回轲州折磨致死,也并不算冤了景昭。

大争之世,对敌人心慈手软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可他看着景昭的脸,想起在出阳镇时遇见的景昭……他倒是相信景昭的话,景昭不会背叛他。一时间宗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此刻求情实在没有道理,赫连恒若不是身手过人,遇袭那晚和刚才,都已经死在了景昭的刀下。他忽地冷静下来,再次问道:“林地遇袭那晚,是不是你。”

“……”

“是不是你,”宗锦一字一顿地问,“是不是你,黑衣蒙面,手持宽刃刀,刺杀赫连。”

“……是。”像是无法对宗锦说谎般,景昭艰难地点头。

“救我的人,是不是你?”他接着问,“在墙上刻字的人是不是你?”

“……是。”

“好,”宗锦意味不明地点头,再未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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