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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始终注视着宗锦,仿佛从他身上能看到另一个影子。

“我去久隆这段时日,务必看好他;若是人不见了,唯你是问。”

“无香知道。”

——

这一天又很快过去了。

宗锦睡在赫连恒拨给他的那间小屋门外,睡在廊下,翘着腿半倚着门框,望天边云间躲藏的月。

也不知道家里如何了。

他弟弟肯定玩不过洛辰欢,眼下事情完全可以预见,要么尉迟家的封地一分为二,他们各自为政;要么洛辰欢杀了他弟弟,从此尉迟家就改姓洛。

或者其三,洛辰欢背后的主人,出来验收成。

他吃着从后厨端回来的一筐李子,一边吃,一边想,李子核就往廊前吐,潇洒惬意得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忽地,墙根那边隐隐透出说话声,抓住了宗锦的注意力。

一人道:“等主上走了,咱们也能偷几天闲。”

另一人回:“无香总管还在呢,你敢偷懒?小心腿被管事打断!”

“怕什么,我都听说啦,新来那个小倌好像很会讨主上喜欢,总管现在成日都得盯着他,哪有功夫管我们。”

——赫连恒要走?

宗锦顿时来神,立马坐直了,竖起耳朵仔细听。

“主上这次去久隆,估摸着没有半个月是回不来的。”

“尉迟岚的丧礼肯定很精彩,我都想去看看……”

——丧礼?

——赫连恒要去为他奔丧?!

这哪里是奔丧,这是去抢地盘。

宗锦顶着身上的酸痛匆忙爬起来,鞋都没顾上穿,顺着回廊往赫连恒的住处跑去。

“你要去哪儿?”无香的质问立时传来。

宗锦回过头,烦躁道:“找你主子……你放心,我没打算逃跑,我去找赫连恒那个王八蛋有事。”

“不可对主上口出恶言。”

“好,好,就去找赫连恒。”宗锦摆摆手,“你别管我。……刚好,你知道赫连恒在哪里吗?”

无香在心中掂量了会儿,不确定道:“主上这时辰该是在……卧房后的青雀阁……”

她话未说完,宗锦已经一溜烟跑了。

无香只得追上去,边追边喊:“此刻主上在沐浴你休要打扰!!”

然而宗锦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已然跑出了老远,半个字都未曾听见。

赫连恒的住处他去过——来这赫连府的头一晚他便去过了——穿过栽植长青木的小院,再往里走便是赫连恒的卧房。宗锦赤着脚,在回廊上走出“咚咚咚”的急切脚步声,一头钻进了屋舍。

见着了卧房的门,宗锦再往里,直直走到了尽头的门外。

他一抬眼,便见龙飞凤舞的金字跃在黑色的匾额上:青雀。

周围似有股隐隐的暖气,潺潺流水声微弱可闻;其间还掺杂着酒香,缥缈诱人。他现下满心都是尉迟家的事,根本顾不上思索什么,只径直推开了门,大胆闯入。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将将高过他的屏风。

赫连恒那件深紫的里衣挂在上头。

【作者有话说:枞[zōng]坂,多音字,可以读“葱”,地名我编的,所以我决定读“zōng”。

既然都注音了,那以防万一再注两个,赫[hè]连(朋友以为是好),尉[yù]迟(只有做姓氏读yù)。

《白给》里面所有的复姓都是实际存在的,是少数民族(鲜卑族之类)或者上古大姓,也有很多是始于地名,即氏族概念中的氏。有些和日本姓氏非常像(他们效仿继承的),还是提一嘴,是国产的!原装正版!所以之后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复姓,也不是我编的,是真的】

第八章 好哥哥带上我

显而易见,赫连恒在沐浴。

宗锦花了片刻时间考虑,现在闯进去是否不太方便;但很快他便想明白了――都是大男人,赫连恒有的他都有,有什么不方便的?

他往侧探出头,视线在朦胧的水汽中寻找赫连恒的身影。

倒也不必找,赫连恒仿佛在这方面和他一个脾性,宽敞的青雀阁中只有他一人。男人坐在温泉水中,只露出肩颈胸口;如墨的长发束在脑后,松散地盘成髻,有几缕散下来被水浸水,贴着他的侧颈。

赫连恒仿佛并没听见有人开门闯入。

从宗锦所在之处,只能看清男人的侧脸。

赫连恒在喝酒,右手端着酒盏,随意搭在身侧的石头上。就在宗锦偷看他时,他仰起头将盏中酒一饮而尽,再放下盏,提起酒壶,懒散地替自己再斟上。

可真会享受啊赫连恒……宗锦羡慕又不爽地抿了抿嘴。

久隆和商渝二州可没有温泉地,以往他都只能在瀑布下洗澡,不管三伏酷暑还是寒冬腊月,权当锻炼意志力。

可为什么,赫连恒这王八蛋,看起来一点也不享受?

男人眼睫低垂,眸中无光,像在为何事兀自伤神。

这一发现让宗锦停住了动作,竟就在屏风后观察起来――赫连恒何须伤神,明明自己“死”了,对于他而言是天大的喜事。且他在赫连府待了这么几日,也未听闻赫连家有什么噩耗。

忽地,氤氲水雾中,赫连恒举起酒盏,缓慢而慎重地倾斜,剔透的酒映着周边点亮着的烛火往下落,洒在黑色的岩石上。

“……只恨没等到机会,”男人说得极轻,极沉,几乎难以听清,“与你把酒对坐。”

宗锦更不解了。

赫连恒是三代单传,无兄无弟,妻子早亡,膝下无子……他这是在祭奠谁?

看着对方不知是因酒意还是因温泉而泛红的脸,宗锦思索半晌未得结果,索性也不再想了,直接走出屏风,大喇喇地喊了句:“赫连……”

男人的目光倏地射向他。

不知怎的,宗锦硬生生把那个“恒”字给咽了下去,改口道:“主上。”

“谁准你进来的。”赫连恒也不恼怒,只问了这么句。

宗锦想了想,道:“那也没人不让我进来啊?”

他刚说完就后悔了――怎么自己这张嘴,就无法老老实实说点漂亮话出来,赫连恒要是怒了,之后的话可怎么说?

谁知道不远处,男人竟勾起嘴角,浅浅笑了笑。

宗锦:“……?”

“又是来杀我的?”赫连恒问道。

只因他此刻面色红润,又带着笑,这话像是朋友间的打趣儿般,一点不像质问。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饶是宗锦脾气再坏、再狂妄,见赫连恒这副好说话的模样也陡然间没了恶言恶语:“……不是,我是有事来……求你?”

好家伙,他竟然能说“求”字出来。

宗锦正在心里暗暗感叹自己虎落平阳,那边赫连恒冲他勾了勾手:“过来说。”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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