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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恒跟他交手过数次,决计不会认不出他的脸;那现在他就在这里,赫连恒却信了战报上的话……这说明了什么?

没等他彻底想明白,失血过多的眩晕感迟迟而来。

孱弱青年眼前一黑,腰再一软,昏死了过去。

管事烦躁地给他踹了脚,也不见他有任何反应;赫连恒这才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在脚边的青年:“他叫什么。”

“我看看……”管事的连忙将他翻了个面,被血浸染的衣襟上依稀可以看清写着大字,“叫宗锦,是小倌出身;主公放心,这种废物我马上处……”“就他吧,”赫连恒道,“找大夫来,别叫他死了。”

“……理干净?”管事茫然了片刻,“是!我马上去做!”

——

呈延国诸侯分封各自管辖封地数百年,直到七十年前,皇甫一家不服皇权管教,其余氏族纷纷揭竿而起,战国便就这样轻飘飘地开始了。尉迟家势单力薄,在群雄割据中一直不咸不淡地驻守封地,直到这一代。

人称恶鬼的尉迟岚出现了。

他曾以千人对万人的悬殊兵力打败前来吞并尉迟家的贼人,后又率兵征讨周边小势力,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短短十年就将尉迟家的领地扩张到成了战国群雄第二家。

没错,就是第二。

无论从领地大小,还是兵力强弱,尉迟家都输给了赫连。

尉迟岚下一步计划便是要率军进呈延国的中心,天都城,要将天子拽下堂,管他赫连是有多强盛。谁知道计划才迈出第一步,他就在不萧山被好兄弟捅了一刀,直接把他捅到了赫连恒的眼前。

他再苏醒时,眼前是昏暗的房,高悬的窗,有几线日光透进来,落在他脸上。

“嘶……”

只稍稍动弹,头便剧烈地疼;他忍不住倒抽口气,抬手想摸痛处,却只摸到厚厚的绷带。记忆混沌如污水,他许久才想起昏迷前的事——他死了?尉迟岚死了?怎么可能!

他浑浑噩噩坐起身,眼前时而清楚时而模糊,率先看到地竟是自己瘦骨嶙峋的胸口。而衣襟上,竟有墨色的字迹。他伸手展平了细看,左边写着“宗”,右边写着“锦”。

只有贱籍,才会像如此在衣衫上写名字。

他明明是尉迟岚……他是个名叫“宗锦”的贱籍?

带着一头的雾水,他慢吞吞从床上下来,穿过旁边置放着的草鞋,脚步虚浮地走向门旁,缓缓推开——外面不少藏蓝劲装的家丁忙碌着。他们的衣衫上无一例外都嗅绣着赫连家的四棱纹,仿佛重复重申:他现在在赫连恒的手心里。

一股无名火倏然涌上心头,却又不知该往哪儿发。

突然,有人从后面一脚踹在他小腿肚上:“杵着干什么?拦路啊?”

他的腿便不受控地发软,差点要摔倒:“老子……”“谁让你在这里偷懒的!还不去做事!”他的话还没骂出来,身后肥头大耳的管事,气势十足地叉着腰骂开了。

“老子……”“你跟谁老子?!”那人蓦地上手,一把揪住他耳朵,“跟我过来!”

“痛,痛痛痛……”

按照他的火爆脾气,这会子该直接将人撂倒,还他十脚。可他刚挣扎,就发现了——他浑身上下,使不出一丝力。

他被管事直接甩在了水缸边上:“还不打水送去后厨!”

“干……”他未来得及骂出声,便看见缸中波光粼粼的水面,映出了他的脸……映出了一张不是他的脸。这张脸细皮嫩∧肉,眼似青楼的姑娘,堪比映日桃花;唇红而娇俏,唇珠丰腴柔软。

他娘的,这什么玩意儿?!这是男的吗?!

不对,这是他么?!

尉迟岚可是顶天立地七尺男儿,侧额还有战时留下的疤,斜斜斩断了眉。

而现在这张脸,干干净净,额上斜斜缠着几圈纱布。

“让你打水呢你搁这儿照什么照?”管事又骂道,“宗锦我告诉你,别以为主上让你留下,你就能坐着享福;赫连府不养吃白饭的废物!”

【作者有话说:好久没写搞笑古耽了,主要是搞笑,然后就是……攻受是命中注定!会很甜的!】

第二章 他又活了

管事骂了几句后便离开了,剩他一个人在忙碌的后院发呆。很快便有人自然而然地塞了盆菜到他怀里:“赶紧的,里面赶着要,刚择好的……”

他皱着眉,低头看看盆里的菜,又看看来来往往下人,仍然在云里雾里。

可仿佛是受这里的气氛所渲染,他情不自禁地迈开了腿,果真朝着后厨走去。下人们一边忙,一边还在高声谈论着:

“谁能想到尉迟岚就这么死了,主公今晚不知道会多高兴呢。”

“那是,没有尉迟家,谁还是主公的对手?”

“诶,诶,你们说……尉迟岚是怎么死的啊?”

——能怎么死的,被好兄弟背后捅刀死的呗。

他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手里的那盆菜刚放下,又有人弄过两大块羊排,连着木盆一起塞进他怀里:“去后院处理干净了!”

“…………”

他一接手,就感觉这东西是他承受不了的重量。两大块羊排也就三四十斤,换成尉迟岚,他单手能提八十斤重的石臼;可现在的他,差点被这盆羊排压垮。

看着他腿发软,那人连忙上手扶住:“小心点……新来的?宗锦是吧?快去,等着用呢。”

他刚在心里想这人还挺和善,下一瞬便感觉到屁股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他霎时汗毛竖起,下意识地松了手。

“哐”的,羊排连着盆砸在地面;他揪着那人的衣襟恶狠狠道:“找死啊?”

后厨里十几双眼睛齐刷刷朝他所在之处看来。他是想把这个色胚扔到地上打一顿出气,可还没等他出手,对方一拳便砸在了他腰腹。

“呕——”他痛得松了手,酸水返上喉咙,不由地佝下腰,吐了一地。

那人却觉得不够出气,揪住他的头发便骂道:“谁在找死啊?谁不知道最近招进来的人是从小馆馆来的,在这儿装什么?叫声‘哥哥我错啦’,我就不跟你计较。”

所有人都在看笑话,看着这嚣张的小倌如何讨饶。

他眼往上挑,眼尾发红,眼神却透着一股阴狠:“我说你在找死。”

眼见他就要遭到毒打时,管事的又来了。

“还在这儿吵吵!再不快点小心你们的脑袋!!”管事的一骂,男人便立刻松开了他,假装若无其事地去忙别的,剩他火冒三丈地站在原地。

管事的一瞥就知道是什么情况,扬声道:“来了府里,就是赫连家的人,别整什么幺蛾子出来,免得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不快点把羊肉端出去处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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