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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过去查看,却被一只小手将他寝衣的衣角拉住了。

只见师弟两眼在烛光下亮盈盈的,竟像是偷偷掉泪了,可怜巴巴地说:“师兄,救救我吧。”

李清夷握着他的手拿出衣角,温声哄道:“有师兄在,原就不会让你出事的。”

小少年只是不依不饶:“那你说,你会想要救我的。”

李清夷不解问道:“这个答案很重要吗?”

伏雪两手抱着他的腰,还似小时候那般将脑袋扎进他怀里,只仰起一双乌油油的眼,满满当当全装着他。

“师兄不能待我与小鸟一般……”少年懵懂地站在界限前,像只支着翅膀的幼雏,想要向前摸索,却又怕跌落树梢,“我还想要师兄对我……更好一点……”

他仿佛忽然找到灵光,急迫地说:“师兄,你这么厉害,一定会当掌门的,到时候,让我给你掌剑,好不好?”

第10章 只道无常

青暝堂中人声鼎沸,五长老齐聚一堂,争论声一浪高过一浪。

伏雪站在堂外,耳畔嗡嗡作响,他知道自己在做梦,并且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梦,难言的悲伤如冰凉水流,将心浸得麻木,他缓缓转过头去,却不忍目视堂中站立的那道孤峭背影。

此际压过众声的,是苏师叔在苦苦相劝:“你从前常用的那把无名剑收到哪里去了?也不一定非要请出定苍呀……”

姜师叔的声音尖亮:“掌门不愿再用无名剑,也尚有其他宝剑可佩,定苍久失掌剑,只怕绝不易请,掌门三思!”

百里横秋的声音冷硬,掷字如切,丝毫不留余地,他说:“定苍之所以以此为名,便是为举世动荡,镇守一方。如今我请定苍,亦只因到了该它出世的时候,此事无须再议。”

自从当年大地动后世道失序,数年间群雄并起,占山夺地,而集英门正是其时风头最盛的一支,横扫云蜀之后,又将矛头直指位于南北枢纽之处的宿璧山,竟纠聚起上千人马,云压而来。

衍派清庭隐世经久,门下弟子不过几百人,即便倾巢而出,却如何能抵挡千数之势?

时隔一年,伏雪再梦见那场拼杀,血色仍然历历在目。百里掌门一剑横秋,百人莫当,伏雪看到师父袍发烈烈飞舞,定苍古剑在他手中焕发出苍润的流亮,宛若一条苏生巨蟒,寒芒锐意无匹,蜿蜒过处敌人便似风压草般成片倒下。

可纵然他能以一敌百,集英门却即刻便能再补上百人,而久无润养的道剑渴饮着执剑者的精神,使他勇武无双的同时,也使他迅速地感到了疲惫。

喊杀、奔跑、争夺,刃埋入肉,血色将碧草染成遍野丹红,伏雪终于竭力喊出一声:“——师父!”

百里横秋驻剑而立,染血背影比剑更孤,而身周身唯有哭叫哀嚎之声此起彼伏,再无一人能够起身。

伏雪在拼斗中左肩挨了极重的一刀,也将近不能站稳,跌跌撞撞扑过去时,泪水冲开面上血痂,竟比肩伤更痛。

百里横秋听闻他喊,微微侧过头来,低唤了声:“徒儿啊。”

伏雪脚下踉跄,几乎是摔到师父跟前,他仓皇爬起来要扶住师父,颤抖的手却被百里横秋拨开。

“徒儿,为师没什么可嘱咐你的了。”百里横秋轻轻说,声音中透着浓重的倦,“只一件事,早就想同你说……”

“你师兄啊,跟我师兄一样,阿雪,若他要走,莫要留他。”

“师父快凝神调息,这些话待伤势稳定了,我再听你慢慢说……”

“阿雪。”百里横秋只说,“师父扶不住了,你拿着定苍剑,别把咱的镇派之宝……摔到地上。”

伏雪双眼蒙着掺血的泪水,惨红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摸索着向前伸手将剑抱在怀里,再待去搀师父,手捉了个空,却听到沉闷一声。

伏雪眼中血泪骤然震落,他低下头,只看到怀中定苍剑身焕起幽幽流光,竟如师父手执之时一般。

……

伏雪睁开眼,看着破晓前昏暗的床帐。

他揉揉发胀的眼,翻身起床,桌上还摆着那两只酒坛子——李清夷昨夜留下的。伏雪低眸一瞥,将其提起,收进柜子里,掩上柜门时,有片刻出神。

梳洗完毕,衍派的小掌门取出自己从前所佩的松君剑,开始例行早练,宝剑破开春寒,凛凛然有飒沓之声,剑风划过处,庭松落下青针如雪。

一套演毕,他长吐一口气,收势立定,院门吱呀一声,却有不速之客畏缩地自篱墙后探出头来。

伏雪转眼望去,眸中寒意尚未尽收,叫那院外人又瑟缩一下,战战兢兢现出身来,却是昨日让他问过话的那名外门弟子。

“阿季?怎么了?”伏雪蹙眉问道。

未料那外门弟子面色惊惶,竟就扑通一声拜在地上,两肩颤抖不止。

“掌门,昨、昨日你问我,关于先掌门的那些传言,我发誓,当时是只有我们几个采买弟子从山下听来,并且绝对没有再说与其他人!可、可是……”

“无妨,你慢慢说。”

“可是今日弟子间都传开了,”阿季哭丧着脸,豁出去道,“说五百年前那剑魔已转生成长乐门的魔刀豺狗,就要前来寻仇,除非已故的百里掌门,无人打得过他,还说……还说先掌门是被先掌剑害死的,大师兄既是先掌剑的弟子,又是现任掌剑,只要他还在,衍派这遭必有灭门之灾!”

伏雪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气血冲头,身形竟微微摇晃了一下,阿季忙起身来扶,叫声急至破音:“掌门!”

“荒谬……至极。”只闻年轻掌门自齿缝中狠狠吐字,只飞快摆手示意无碍,便手提尚未收鞘的宝剑,疾步向外而去。

此刻时辰尚早,武堂值守弟子正在洒扫庭院,忽听一声门响,诧异望去,竟见掌门提着把青光宝剑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顿时大惊失色。

“掌、掌掌……”

未等他结巴出一句“掌门”,伏雪已沉声抢道:“承钧呢?”

“五、五五师兄一早便领着一队弟子下山去了,说是要巡查周边村落……”

伏雪紧绷的肩头微懈,在值守弟子惊恐的注视中缓缓点头,只说:“好。”

掌门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直待微风掩上门扉,值守弟子才呆呆眨了下眼,手中扫帚“啪”地掉落在地。

伏雪离开武堂,头顶日色渐高,他抬起头,两眼茫茫望着灰蓝天空驻足片刻,忽想起还有弟子早课要监,便又拾步向剑坪走去。

今日监课来迟,剑坪上闹哄哄的,往常早已回荡着喊号与对练的声响,现下却只有一片混乱。

“哎,你听说了吗,就大师兄那事儿……”

“什么什么?”

“就是说啊,大师兄之所以武功高强,是因为他那个做掌剑的师父把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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