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捅下去。

纪淮周闷哼弓下腰,额际青筋一跳。

他清楚感知到了尖刀真实刺穿皮肉的剧痛。

耳底一阵嗡鸣,保镖迅速追捕而去的混乱的声音里,有陈家宿一声惊愕的“二哥”。

掉落在地的手机还在振动着。

纪淮周低下头,手捂到腹部,摸到一手湿热。

“小姑娘,再不过安检,小心停止登机哦。”或许是她等在安检口外太久,安检员善意提醒了她一句。

许织夏回头,礼貌道了声谢。

电话无人接听,虽然芙妮他们帮她办理了行李托运,但再过十分钟,她也必须得过安检了。

许织夏放下手机,玻璃门冰凉,她凝着眉望出去,想起当年在油麻地警署,她也是这样,趴在门上,想着他望眼欲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许织夏的心跳就像屋檐滴滴答答落下的雨水,煎熬和忐忑不休不止。

走出航站楼,天地间夜色沉寂。

许织夏失落地垂下眼。

就在动了放弃念头的那一秒,一只宽大的掌心落到了她的头顶。

许织夏屏住呼吸,顿然昂首回眸。

路灯朦胧的暗光下,男人轮廓分明的脸映入视野。

许织夏暗淡的眸子一下子亮起了眼神光,笑容蔓延到了整个面部:“哥哥!”

纪淮周摸了摸她的发:“对不起,哥哥又来晚了。”

许织夏飞快摇摇头:“没错过。”

纪淮周翘了下唇。

相比平常健康的浅红,当时他的双唇不是很有血色,港区那么闷热的天气,他居然反常地搭了件黑外套。

许织夏眼底浮起茫然的担忧:“哥哥看起来不是很有精神,是不舒服吗?”

“没有。”他不假思索,平静的语气不露出一丝破绽:“只是累了,哥哥从英国过来,刚下飞机。”

许织夏一知半解地点了下头,时间紧迫,也容不得她置疑,她忙不叠脱下肩上的书包,取出她做的那本布艺日记本,递到他面前。

“哥哥,这个给你。”她抬着笑意浓郁的脸:“书套的织布,是以前在染坊,我自己染的。”

纪淮周接到手里,拇指指腹摩挲了下,敛着眼睫,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在压抑紊乱的气息。

过片刻,他声息沉稳问:“下个月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许织夏眉眼弯弯:“什么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他黑蓝眼瞳里噙着明显的笑,凝视着她的眼睛,后半句别有深意地压低了嗓音。

“哥哥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许织夏睫毛眨一下,又眨一下,不由在他深邃而微妙的眸光里,放慢了呼吸。

如果四年前他对她讲这句话,她一定会问——

哥哥,包括情爱吗?

而现在的许织夏,只是笑着回答:“好,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只是瞧着她,放心不下的情绪便止不住泛滥而出,纪淮周斟酌措辞:“需要哥哥陪……”

“我没问题的。”

许织夏回视他的目光,莞尔:“这次哥哥来送我了,所以去美国,我一点都不害怕。”

纪淮周笑而不语,揉揉她脑袋上毛茸茸的头发。

“我得走了,哥哥也回去吧。”许织夏拽上背包的肩带:“我可以自己走。”

纪淮周含着笑:“好,哥哥看你进去。”

“哥哥再见。”许织夏抬起胳膊,向他挥了挥手,转身尽快去向安检口。

纪淮周望着她背影远去。

四周沉浸在一片孤寂和清寡里,他眼皮的重量在慢慢往下沉。

就在他感觉自己要坠入黑暗的刹那,他向前的视线里,走远的小姑娘突然回了头。

航站楼闭合不久的玻璃感应门,向两边重新敞开。

那个身段窈窕的身影去而复返,跑出明亮的大厅,笔直地奔向他。

纪淮周怔住。

错觉回到曾几何时的画面,小女孩儿推开院门,小小的身子随着夕阳的光涌进来,奔向他。

笑盈盈说,回来陪他。

她一头栽进他怀里的瞬间,纪淮周下意识张开胳膊,在腹部牵出的剧烈疼痛之下,依旧稳稳接住了她。

“哥哥,我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纪淮周额鬓泛出薄薄一层汗,听见她的话,他张了张唇,又怕声线的颤抖被她察觉异样,没发出声音。

只掌心按着她的脑袋,压在自己胸膛。

“不能再见也没有关系。”许织夏抱着他腰,脸埋在他身前,轻声说:“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纪淮周低下头,带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私欲,嘴唇落到她发间,又轻轻蹭过。

他知道。

她回头的那一刻,他再也回不了头了。

第36章 月下西楼

【最寒冷的冬天,是旧金山的夏天。

如果你在的话,我想会暖和一点。

——周楚今】

-

那年斯坦福校园的红叶树下,透明伞面滑落着雨珠子,她和一只小橘猫一起蹲着,想过的那个问题,已有结果。

都没有好好告别,就遥遥无期分开的人,还是会再见的。

那正经告过别,不留遗憾分开的人呢?

还能再见吗?

路灯低垂,一圈泛黄的光笼罩在他们周围,如同剧场一束打在他们身上的追光灯。

剧场里虚情假意的世界,只有他们是两个孤独的,相互依偎的真实灵魂。

鼻息嗅到女孩子发间清淡的香气,仅存的理智都在竭力保持清醒,见不得光的心思便随之似有若无泄露而出。

纪淮周合着眼,嘴唇轻轻蹭着她的发丝,覆在她后背的手掌,指尖缠陷进她披散的发梢。

十七年前,她去而复返投入他怀抱,他用自己疯长出的血肉养护她盛开成一朵最清濯的花。

十七年后她的奔赴而归,他疯长出的是兄妹之外,变质的、再也回不去的情和欲。

是他弄脏了她。

“……小尾巴。”他只气息虚浮地回了这么一声,再多讲一个字就要被听出发颤的声线。

“哥哥,你知道什么是一辈子吗?”

昏暗的光线掩护住了他泛白的面色,纪淮周垂眼去看她从自己的臂弯里仰起脸。

她有张线条柔和的小鹅蛋脸,小时候就是。

他耳畔隐约响起一个遥远的声音。

——哥哥,什么是一辈子啊?

小女孩儿温糯又稚嫩地问他。

鸦青色的雪夜,他们牵着手,向着古木灯笼的光亮,走在街巷间的青石小路。

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怎样算一辈子,只知道面前是回家的路。

“古人说,‘爱你五十余年惠’。”蒋惊春曾告诉她的话,多年以后,许织夏终于真正清楚地理解。

她迎着他的注视,不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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