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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齐虽然胜利了,付出的代价却不可估量,王师斩羽,皇帝和太子同时牺牲,祁衍若不站起来接手这个破碎的山河,仅凭九岁的祁麟,毫无疑问,前朝遗老必定会犯上作乱。

内忧外患,国将不国。

连棠听祁衍说完,恍然明白了然大师所说支撑祁衍活下去的信念是什么了。

是为父报仇,也是驱逐鞑虏。

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心怀天下的君王。

就是心太硬了,冷的跟万年冰川似的。

这样的男子,只适合远远的敬仰,不适合走近了相处,否则会冻的遍体鳞伤。

连棠黯然低下头。

祁衍见她周身的气压低下去,安慰道:“如果没有你,朕不可能活到现在,某种程度来说,你算是朕的恩人。”

“知道了。”连棠声音里没有一丝惊喜。

其实她也纳闷过,祁衍为何会帮她,总不会真是因为她有才,即便如此,那上辈子呢,上辈子他们几乎没有单独说过话,他也在关键的时候帮了她。

如此看来,一切都解释通了,因为法恩寺的那段渊源,祁衍对她一直都心存感激。

一国之君的恩人,这是多么值得嚣张的事呀。

可是不知为何,连棠心里有点沉,又有点潮,就是高兴不起来。

祁衍眸光晃了晃,还是提了大殿上的那件事,“我在殿上的话,不是针对你,你别多想,朕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不管怎样,只要你有需要,我还是会无条件的帮助你,你能懂么?”

“能懂。”连棠低着头,声音闷沉,“陛下放心,我没想歪。”

“嗯?”祁衍疑声,“什么想歪?”

连棠垂着目,面无表情,“您不必为大殿上祁芸的话困扰,我知道您六根清净,即便对我照顾再多,也没那心思。”

祁衍简直要被她气笑了,他费尽口舌解释,是怕殿上的话伤害她,她竟悟出这些?

呵,好一个没有想歪!

目下无尘的天子竟然第一次生出无力感,心底隐隐浮现出一丝征服欲。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

落雪的时候,天黑的早。

连棠原本计划着今日早点回去,待收拾完,天色已暗,书阁里掌了灯。

她像往常一样,走之前先来到祁衍的竹簟上,跪坐在书案一侧。

祁衍今日早早处理完了政务,此刻正在翻书,看见连棠过来,抬眼皮觑了她一眼,又落下。

连棠在燃安神香,动作优雅娴熟。

等到薄薄的烟丝升腾在两人中间,她从袖口掏出一卷宫纸,轻轻推到祁衍面前,“明月公主现在用不着伴读了,这是我的请辞书。”

祁衍接过,展开看了一下,颔首,“好,朕明日就批示。”

连棠颔首致谢,“既已不是公主伴读,也不适合住在宫里,我今日回去就将配殿腾出来。”

这点祁衍倒是没想到,愣了一下问,“那你住哪里?”

连棠回答,“我回母家忠毅侯府住。”

祁衍蹙眉,“忠毅侯府离皇宫可不近,你每日上值来回奔波太辛苦。”

连棠也想过这个问题,“府里有马车,辛苦倒不至于,就是不能在宫里待太晚了。”

若像这样,天黑才走,回到侯府都半夜了。

祁衍凝眉,思量半晌,仿佛也没更好的办法,只能道:“暂时先这样吧,你每日来书阁不必拘泥时间,能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还有你身体余毒未消,搬家又折腾,朕准你三天的假,好好修整。”

连棠起身福礼致谢,站起来后她没有回原位坐下,而是绕到祁衍背后。

祁衍背后一紧,只听她说,“以后下值早,不能为陛下按摩助眠了,今晚让我再为陛下按一次吧。”

话音坠地,她的手像轻羽落在他的额头,指腹软软的,带着一点冰凉。

祁衍落睫,视线下垂,余光看到她软纱的裙摆随着她小幅的动作,围着他的龙袍迤迤曳动,说不出的缱绻旖旎。

他闭上眼,感受她指腹时轻时重的抚触,脑中的躁乱被一点点挤进心里。

祁衍不畏冷,为了保持头脑的清醒,冬天甚至不烧炭盆,连棠过来后,他让人搬来四个放在竹簟四围。

此刻这些烘烘燃烧的炭盆,简直让他呼吸不过,脸色发红。

他本就是白皮,脸色一涨,红的特别明显,配上英俊的面容,简直就像个多情的俏郎子,哪还是那个冷面天子。

少女指尖软绵,吐息清香,和周围的热气氤氲在一起,把他淹没。

他控制不住本能的反应,青筋爆出,呼吸开始紊乱。

连棠站在祁衍身后,没有看到他的改变,只是奇怪,平时按一会他就放松了,今日怎么越来越躁,她指尖甚至能感受到他皮肤下热血的翻涌。

连棠暗想,他不是又犯心疾了吧?

她略一走神,手指顺着他的侧脸滑下来,却被他猛然握住,他握的很用力,血管外凸,骨指泛白。

连棠疼的嘤了一声。

祁衍松手,哑着嗓子道:“你回去吧。”

连棠见他情绪不稳,探问,“要不我再...”

“不用!”祁衍回答的很快。

连棠只好转身告退。

连棠离开后,祁衍命人撤去炭盆,打开窗扉,双手撑在窗棱两边,吹了半晌冷风。

待血管安静了,他才回去坐下。

她晚上不留在书阁,也挺好。

送走连棠,常福轻手轻脚的走过来,手里擎着一个托盘,“陛下,这是连姑娘还回来的,她说您的回报已经够多了,以后都不用了。”

祁衍抬眼,看见托盘里放着两块紫貂皮和一个金腰带。

*

自横儿跟着东阴先生学习后,连棠已经很久没有回忠毅侯府了。

她这一回来,花嬷嬷和沉露跟过年了似的,就连飞絮都从东阴先生那里溜出来,看她。

沉露乜他一眼,“平日你寸步不离公子,找你出来说个话都难,这一听说小姐回来,你倒是跑得比谁都快。”

沉露和花嬷嬷从铺子里赶回来,飞絮已经在院子里了。

飞絮咧着嘴笑,“我会飞檐走壁嘛。”

沉露嘁了一声。

这俩人打嘴仗惯了,花嬷嬷也不管他们,拉着连棠的胳膊就往院子里走,啧啧,“姑娘又瘦了。”

连棠从宫里带回来的东西不多,沉露和飞絮两个人就拿完了。

回屋子里收拾妥当,连棠拿出两块宫玉,这都是她在揽月阁差事办得好,元宁帝赏下的。

她让沉露把宫玉分别给二婶和三婶送去。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她也没必要虚以为蛇的去给二房请安,送个玉佩过去,全个礼数,免得落人话柄。

至于不去见三婶,实则是侯府毕竟是二房掌家,如今她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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