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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舒一口气, 噙了半天的泪水扑簌簌落下来。

她紧绷的神经一放松, 身上仿佛被抽干了力气,面团一样往下倒,祁衍伸胳膊一揽, 女子柔软的身子像鸿毛,偎在他的臂弯。

他一动不动,仿佛托着稀世珍宝,生怕下一刻就破碎。

常福紧赶着过来, 疾步踏进屋门, 一抬眼, 正看到元宁帝低头凝视怀里的女子, 眼眸专注, 浑身阴郁。

他急忙放缓了呼吸,踮着脚尖朝前走。

刀疤脸还没死透, 一瞬的眩晕过后, 撑着床沿起身,刚探了个头, 祁衍突然抬睫,冷戾的目光仿佛在看死人。

瞬间,他长臂挥出, 五指如铁钩掐住了刀疤脸的脖子,常福那句“留活口”还没叫出口, 就听咔嚓一声, 刀疤脸的脑袋断了。

常福心尖一栗, 刀疤脸是最直接的证人,陛下一向缜密,怎会犯这样的错误,他担忧的看了元宁帝一眼。

“扔灵隐峰喂秃鹰。”祁衍余怒未消,声音让人心口寒透。

常福立刻招来两个侍卫,将人抬了出去。

祁衍低头看连棠,她身上很烫,脸色也红的不正常,低敛的眸子里,水色.欲滴,像中毒。

他毫不迟疑的伸出两指,拨开她的唇瓣,滑弹嫩软,烫的像火炭,他指尖颤了颤。

“舌头伸出来。”祁衍吩咐。

连棠迷迷糊糊的照做,粉嫩的舌尖从两排雪白的牙齿间探出来,祁衍靠近了仔细验看。

舌胎暗红,隐有异香,应是中了媚药。

一帮子该死的。

他目光狠厉,眸子里红光潋滟,浑身升腾出逼人的杀气。

突然,他手指被她的舌尖卷了一下,他立刻松开她的唇。

连棠则轻轻阖动了一下红艳艳的唇瓣,皱着眉头哼咛,“热,热...”

药物开始起作用,再等下去只会更热,那种非寻常的燥热一般人很难承受。

祁衍没多想,抱起他就往外走,头也不回的急喝,“备车。”

常福飞身出去把马车牵进院内,没敢有一丝耽搁。

祁衍抱着连棠正准备上车,听到院外传来一群男子说笑的声音,他耳力极好,隔着篱笆墙把那群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那一脸横肉的道:“听说今天这位还是个雏儿,待爷开了花苞,再赏你们尝尝鲜。”

有人孟浪一笑,“雏儿好哇,鲜嫩,不过我们这么多人,她吃得消么?”

又有人嘿嘿两声,接话,“要的就是她吃不消,你还看不懂,这小蹄子挡人道了,主家不但要她死,还要她被磋磨死,否则就让刀疤脸一刀解决了,哪还用找咱们?”

常福半掀着车帘,见祁衍下颚紧绷,面部肌理嶙峋,登时掐了自己的呼吸,而那群不知死活的痞子,正大摇大摆的推开了院门。

几乎是在推门的一刹那,痞子们齐齐止步,仿佛被定了身。

院子里,高大的马车旁,一个利刃般悍拔的男子侧首看过来,他背对着他们,怀里似乎呵护着什么,不容他们窥看一分。

明明是大白日,可那男子却像地狱使者,一双滴墨的黑瞳仿佛泡在血水里,对上他目光的那一刻,每个地痞脑中都飘过一句话:要死了。

“碎骨剥皮。”只一眼,祁衍就上了马车,但留下的话却让人血浆凝固。

常福冲侍卫挥了挥手,又一次把“留下活口”这句话咽了下去,他完全相信,若不是救连姑娘要紧,陛下会亲自把他们的骨头一块一块捏碎。

马车飞驰着离开院子,同一时间,身后传来惨绝人寰的叫声。

“去法恩寺,要快。”常福得了命令后,坐在车厢外的车辕上,催促车夫。

灵隐山上的法恩寺距此只有半个时辰的路程,比回宫还近,且药王谷奇药最多,能为连棠解毒,祁衍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决定带连棠去这里。

车厢里,祁衍把连棠放在宽榻上,又给她盖上薄毯。

只是连棠现在像个火炉,呼哧呼哧的冒热气,面若滴血,鼻尖通红,他又把毯子拿开。

连棠却还是热,整个人仿佛被架在烈焰上炙烤,她身子缩成一团,无根浮萍般随着车厢的颠簸微微晃动。

祁衍伸出大手撑住了她的后背,身子却离她很远。

连棠心里难受,五脏六腑跟着翻腾,火,哪里都是火,她觉得自己要被烤化了。

她紧紧咬着唇,咬的生疼,最终还是支撑不住,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溢出,呜呜咽咽的哭出了声。

祁衍垂眸,看到梨花带雨的小姑娘,慌了一瞬,那压抑的哭泣一声一声砸在他的心上,他手指曲了又伸,最终张臂,把她轻软的身子捞进怀里,轻轻抱住。

连棠眼瞳像蒙了一层雾气,眼睫还挂着泪珠,鬓角的碎发不知被汗水还是泪水打湿,凌乱的黏在脸颊,无助的靠在祁衍身上,小口小口的呼吸。

她整个人像烧沸了的小茶壶,絮絮吐着热气。

祁衍滚了滚喉结。

空气闷热难耐。

连棠安静的捱了一会后,那迷药后劲又起,一股又一股的热浪侵进四肢百骸,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烈火,她觉得自己要被烫死了。

焦躁,干渴,急促,迫不及待需要一个释放的出口。

谁来帮她?

她把头埋在祁衍坚硬的胸膛,他周身散发着冷冷的气场,即使隔着织物,依然能感到内里冰块似的凉意,她迫切的需要更多的冷,越贴越紧,想要融进去。

只是未几,那一方冰凉就变得和她一样炙热。

她拧眉,抬起头,重新去寻找。

热浪把她的面容熏蒸的妖冶而妩媚,唇瓣红的似血,艳丽霏糜,美眸噙水,迷魅中带着引人堕落的气息。

祁衍嗓子干渴。

天子没伺候过人,这才想起应该给她倒碗水喝,可惜走的匆忙,车上没来得及备水,祁衍眼中溢满躁色,那瓷白的茶壶在他手里顷刻变成了齑粉。

望向香汗淋漓的连棠时,他目光又变柔和,抬手帮她擦额角的汗珠。

沁凉的皮肤甫一贴过来,连棠几乎要喜极而泣,她本能的把整张小脸贴在他的手背,心中暂时得到一点纾解。

迷蒙中她仿佛习得了新的技能,到处寻找冰凉,当触碰到他冰窖似的脖窝时,她把小脸贴过去,丝丝凉意透过来,心里的热暂得一丝消解,她舒舒服服的吸了吸鼻子。

生怕他跑了似的,连棠两条胳膊紧紧箍住他,嘴角向上弯起,拧成一团的眉头终于舒展开。

她快被烧化了,只有这样才能活。

心里暂得一丝平静,她呼吸不像刚才那样急促,平稳而均匀,脸虽然还是红的,却已褪的浅了一些,只是唇色有一些缺水,泛着微微的白。

空气越来越闷,远处轰隆隆的,似乎有雷声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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