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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动作都记得那么清楚。

“不管,我要坐爸爸肚子!骑马!”

“伯伯比爸爸瘦,我要坐这里!”

“弟弟为什么不说话?”

“弟弟漂亮,可是不会笑,不理人。弟弟是不是不开心?”

……

随后是大人们的低斥。

“不许乱说话,弟弟只是安静,哪像你跟个皮球一样,逮着个大人就要骑马,惯的你!”

……

那时候的很多事情,馥橙其实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有时候特意去想,都很难回忆起来。

可这一件事,似乎比较特别,以至于馥橙原本毫无记忆,但俞寒洲一抱着他、将他按在腹部上跨坐着,他就突然把那一整天的事情想起来了。

纱帐低垂,暗香缭绕,窗外是秋日暖阳,映得屋内也亮堂了许多,是极好的天气,很容易令人放松下来。

馥橙被按在男人胯上,整个人软绵绵地被掐住了腰。

俞寒洲似乎怕他摔倒,大手牢牢贴着他的后腰托着,将他往怀里揽。

馥橙被搂得倒向男人怀里,手却依旧维持着适才害羞的姿势,背在身后。

如此一来,少年白嫩的额头便磕上了俞寒洲坚硬的肩骨。

俞寒洲见状忙搂着人坐直,伸手小心地去摸馥橙的额头,急声问:“撞疼了?晕不晕?”

馥橙被轻轻揉着额,闻声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下意识抿唇小小地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实在太过无辜可怜,显然连自己疼不疼都没反应过来。

俞寒洲一时拧紧了眉,捧着少年的脸颊安慰地抚了抚,随后似是觉得不够,又怜惜地垂首轻吻少年有些泛红的眉心,低声哄他:“乖,不疼不疼,是本相没护好你……”

馥橙连着被亲了好几口,又被揉得额头发热,这才缓缓醒过神来。

他懵懵地瞅向俞寒洲,想了想,小声道:“我没事,不疼,刚刚只是在想事情。”

“想什么事?”俞寒洲眸光微闪。

明明前一刻怀中人还被逗弄得满脸通红,羞得直把手往后藏,转瞬间却又好似出了神,整个人看着怔怔的,失了魂一般。

俞寒洲最见不得的,便是馥橙这般神色茫然的模样。

仿佛初见那一日,少年自觉无人可依也无处可去,一颦一笑皆是脆弱和单薄。

这样的馥橙总给人一种抓不住的空茫感,轻得落不到实处。

俞寒洲眸色暗沉,只好好地将人搂了,凑近了哄馥橙说话。

“是想什么这般出神?告诉本相,或可排解一二。”

馥橙被搂得紧,下意识伸手按在俞寒洲的胸膛上,老实道:“想到小时候的事情。”

“有一次去亲戚家里,别的孩子很活泼,就是很讨人喜欢的性格,可是我小时候不爱说话,也呆呆的,不理人,就不讨喜。”

馥橙有些腼腆地挠了挠雪色白腻的脸颊,嘟囔道:“我生了病,爸爸妈妈和其他人就要考虑我的感受,小心翼翼对待我。可是我知道,正常的孩子才更讨人喜欢,才能带给长辈慰藉和快乐。”

“我这样的,是长辈的负担,忧愁。”

“爸爸说我聪明,可能我也是他的骄傲,在某些方面,比如学术。可作为一个儿子,我让他失望。”

“我能看出来,他们很希望我也那么健康活泼。”

馥橙慢腾腾地说完,又低头,隔着衣物,轻轻戳了戳俞寒洲的腹肌。

“小时候见过别的孩子坐在大人的肚子和肩膀上,我那时候生病了,也不懂,后来长大了,懂了,才觉得有点羡慕。”

其实算起来也不是多隐秘的事,馥橙想起来了,就说了,也不曾指望从中得到什么。

每个人都有无法释怀的事情,他并不知道自己梦中也念叨过这件事,自然也懵懵地觉得,那对长大的自己无关紧要。

可俞寒洲昨夜才听了他的梦话。

不过寥寥几句,男人略微一串联,也清楚发生了什么。

馥橙说完便抬头去看俞寒洲,触目所及的却是靠近的胸膛。

俞寒洲沉默地将他按到怀里,仿佛要将他完全裹住,珍爱地、密密实实地藏到灼热的胸腔里,不让他受到哪怕一点点伤害。

馥橙本来还不觉得什么,被这么安慰地一抱,嘴角和眉眼便缓缓耷拉了下去,透出从未有过的稚气和委屈来,默默将脸埋到男人的心口。

就像摔倒在地的小孩子,如果大人没有出声哄,或许他就不当回事,自己拍拍灰站起来,可一旦有人呵护有人嘘寒问暖,那眼泪就彻底绷不住了。

他小小声地跟俞寒洲撒娇。

“我也不觉得我有多不好,我多老实听话对不对。”

“可我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仿佛从确诊孤独症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成了异类。

“爸爸没有说我不好,可我要是和别的孩子一样,他一定很高兴。”

尤其馥橙的父亲是那样对他寄予厚望,望子成龙。

如果不是那一身病和不愿接触外界的性子,馥橙第一世的成就将远远不止于此。

他会成为父亲真正骄傲、期待的模样,母亲的伤心和眼泪也不至于汪洋成海。

“爸爸妈妈走了,我的病就突然好了。”

天人永隔,是当初的馥橙未曾设想过的未来。

也是从那时候,他的孤独症奇迹一般好转,可身体状况却江河日下,哪怕他用了短短一年的时间超越了父亲生前的成就,举世瞩目,在面对死亡时,依旧无可转圜。

身边的长辈一直看着他,自然都很清楚,馥橙突然好起来,从自己的世界走出去,只是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

可没人敢阻止他,仿佛怕那一口气断了,就再也续不上了。

有些病,只能寄希望于奇迹。

而馥橙的奇迹,来得晚了些。

“俞寒洲,我是不是很不好?”

馥橙一向都是骄傲的,一举一动都很容易看出那根植于骨子里的傲慢。

俞寒洲从未想过少年会问这个问题。

男人轻轻顺着馥橙的背,沉默了许久才道:“生病是一个人的错误么?”

“生而为人,总有做不到和不想做的事。你不想笑,就可以不笑,不想活泼,便可以安静,没有绝对的对错。”

俞寒洲忽然哑声笑了一下,贴着馥橙的耳畔问他:“你瞧本相同那些个老人一般,喜欢闹腾的性子?”

“龙生九子,尚且个个不同。恶习有必要改,可性情,谁能说是错的?”

“本相不愿对令尊多加置评,只单论我的母亲,生前唯一的期望便是我能在乱世之中活下来。天下父母,想来大多如此。”

“而你,在本相这里,安稳喜乐,每日自在随心,锦衣玉食,不受委屈,便是我烧了高香才能求来的好事。如此可有好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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