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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当真是将馥橙作贱到底了。

周庆和越想越是心底发凉,只觉这精美的画舫处处透着绝望的死气,没敢再多说什么,恭恭敬敬地将东西放好,又宽慰了馥橙几句,这才说要告退。

本来太子还专门嘱咐了一遍,说是明日会来看望馥橙。

可周庆和想起馥橙的境况,斟酌了一下,也没有当面说这事,只准备私底下告诉春喜。

馥橙懒得理会,听着周庆和要走,便翻了个身朝内,继续睡觉。

刚刚替原主发了一通火,可算是没那么疼了。

他是睡不好的,这身子向来不允许他睡个好觉。

没一会儿,馥橙又开始按着心口咳嗽,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

隐隐约约的,他嗅到了一股莫名的香气,跟之前雪梨羹中的药味极为相似,并且越来越浓郁。

与此同时,那仿佛毒蛇一般如影随形的眼神,再一次落在了他背上。

“本想按娘娘的话慢慢毒死你,哪知道你竟还做着春秋大梦,妄想拿捏太子爷,对抗娘娘?真是好笑……太子拿你当天上月,我偏要你七窍流血而亡……”

阴毒的笑声传入耳中,馥橙像是有预感一般,缓缓捏紧了手。

但凡能好好地活,谁想死呢?

可在感受到熟悉的痛苦之后,他又毫无反抗地将那些毒吸进了肺中。

他的气息逐渐转为微弱……最终趋近于无……

半梦半醒之间,馥橙见到了第一世的父母。

头发花白的父亲远远坐在房间一角,冷着脸假装没有看他,而同样苍老的母亲则站在轮椅跟前,佝偻着腰笑着过来抱他,一如小的时候。

从五岁到十九岁,从他确诊渐冻症到接到病危通知书,再到二老逝世的前一天,父母对待他的方式从来都没有变过,就像他们从始至终都爱他。

无病无灾,平安喜乐。父母临终前对他唯一的期望。

如今想来,只有当一只被子妖,像第二世那样,他才有可能实现这个遗愿。

因为,这具身体,从他穿过来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如同江边即将落下的日影,没有一线生机了,太晚了。

作者有话说:

狗太子:你怎能如此狠心舍了孤离去……

馥橙(咸鱼美人托腮):咋地,绝症病人还有权利选择安乐死呢。

第4章 俞寒洲

画舫上有皇后的耳目,春喜的身家性命又被捏在皇后和太子手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能力。

馥橙在故意说出那些话挑衅的时候,就做好了顺利赴死的准备。

然而,一片虚无之中,他又隐约像是听到了哭声,断断续续的,吵闹不休。

馥橙蹙着眉将自己埋进被子。

可耳边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心口也疼得一阵比一阵厉害,他只好努力平复着呼吸,疲惫地睁开了眼。

一旁守着的春喜发现他醒了,忙不迭地扑过来,俯身细细查看他的脸色。

见馥橙面色苍白如雪,往日澄明的双眸也没有了焦距,仿佛看不见她,春喜一时心疼得厉害,眼泪止不住就下来了。

她抖着手擦掉眼泪,将馥橙额头上盖着的帕子取走,换了另一条温热的帕子,这才一边小心地给他拭汗,一边小声问:

“世子,您能听见奴婢说话么?”

馥橙没有反应,只微微合着眼,看着极为虚弱。

春喜见状心慌得厉害,顾不上再问,起身拔腿就往外跑。

她只觉得浑身发冷,却又根本不敢停下来,因为只要一停,脑子里就禁不住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

当时她心慌意乱,被夏荷叫出去警告了一番,回来就发现房间里门窗紧闭,公子也没了声息。

单薄异常的少年整个人陷在被褥里,面容纯稚又平和,脆弱得仿佛随时都会离她而去。

春喜当时整个人都软了下去,只觉得脑子里嗡嗡楠枫响,几乎是抖着手去探馥橙的鼻息。

触手却是一片冰冷,榻上的人分明没了生息。

春喜已经记不起当时自己是如何哭叫崩溃的了,只记得自己找遍了画舫里的每个房间,却连一个可以求助的人都没有。

仿佛一夜之间,那些被派来伺候公子的丫鬟侍卫嬷嬷,都凭空消失了。

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有人把他们叫走了,有人明目张胆地想要公子的命。

但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把致命毒药换成其他药材还是这样?画舫里除了她和夏荷之外,还有谁是皇后娘娘的人?

为什么无所不能的太子对此一无所知,他不是最关心公子的么?

他派来的人都被调走,他难道一点也不知道吗?

他让公子住在这座上天入地求救无门的江中孤岛一般的画舫里,又是不是故意的?

春喜心中第一次冒出了无数质疑,可她就像是哑掉了一样,心口仿佛破了一个大洞,抖着唇怎么都无法问出口。

因为她知道,她也是害死公子的帮凶之一,她同样卑劣。

为了永远伺候公子,她投靠了太子,她给公子换了致人虚弱的药,只要公子一直卧病在床,一直抗拒外人接近,她就是唯一能陪着公子的人了……

公子难道一无所知吗?

不,公子很清楚她的作为,却从来都是冷冷淡淡,没有指责过她,亦不在意她去做了什么。

或许在公子心里,这世间本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物事了吧,唯一的亲人老国师为国捐躯,最亲近的青梅竹马太子殿下和最依赖的长辈皇后娘娘,都是置他于死地的凶手。

磕磕绊绊十几年,身边无人可信,无人可依,连丫鬟小厮都只听命于皇后。

当她反复为太子说话,为了一己私欲昧着良心下药的时候,公子曾经那样安静地注视着她,很平静地跟她要糕点,毫不犹豫地喝下她送的药。

那一刻,公子在想什么?

他早就放弃了吧……是的,他厌倦这一切。

春喜不敢再想,她没办法再想下去了,只觉得心痛得恨不能立刻死去。

她崩溃地无声流泪,一边拿头撞柱子一边抓紧自己的心口。

可后悔并没有用,她知道自己不能放弃……她要救公子……

对!她必须救公子!一定还有办法的!

春喜很快跑去了药房,疯了一般翻箱倒柜找药材。

她匆匆忙忙配好了药,又踉跄着去小厨房煎药。

当药炉上小小的火苗燃起的时候,不知为何,地上蹲着的春喜瞬间泪流满面。

她摇了摇头,站起身。

但凡略通医理的人,摸了公子脉象,都知道……根本没有药能救得了馥橙了,起码这里不行。

她不应该再在这自欺欺人。

春喜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终于冷静了一些,她抖着手冲回房,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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