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
,正好将这事混了过去,恐怕她早就被太子挖了眼睛了。
碗中的汤泛着蒸腾热意,熏到下巴。
馥橙这才回过神来,垂眸扫了一眼,想了想,不太情愿地抬手,捏起勺子,有一口没一口地慢慢喝起来。
他其实是挺想让丫鬟或者小厮喂他的,毕竟咸鱼惯了,无奈这身子得了怪病,没法跟人近距离接触。
那日醒来时,有个叫秋枫的丫鬟见他虚弱起不了床,便想喂他喝药。
谁知手才刚刚摸到他的肩头,他就蓦然发了病,整个人吐得撕心裂肺,直接厥过去了。
太子见了当即大怒,命人将那丫鬟拖出去硬生生打折了手,之后就再没人敢碰他一根手指头。
春喜能苟活到今天,全靠跟他保持距离。
之后陈太医来了,瞧了几次,也只含含糊糊说是心病,开了个方子就过了。
太子本是勃然大怒要给太医治罪,谁知一听是心病,也开始装聋作哑,让他好好休息。
馥橙懒得理会这个热衷pua的渣男,本想让人把那个无辜受累的丫鬟救回来,结果这狗太子当天就将秋枫遣回了宫,不让他再见人。
之后没两日,春喜才偷偷带回来消息说,秋枫的伤没大碍,还成了太子侍妾,封为秋良娣,如今得意得很。
馥橙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怔了好一会儿,也没理解这是如何发生的。
春喜便暗示他:“太子喜欢像您这般性情温柔的人,秋枫本就是皇后娘娘送给太子的。”
要知道,秋枫柔情似水的模样,有那么一点像重病之前的馥橙,如今被打了,病怏怏的就更有那么几分味道了。
太子有所顾忌不敢碰馥橙,便有的是替代品自荐枕席。
馥橙当时听完,琢磨一会儿弄懂了,感觉有些倒胃口,也没说什么,挥挥手躺下睡了。
此刻,润滑的银耳雪梨汤滑下肚,喉咙舒服了点,馥橙微微眯起眼,松了口气,才又喝了几口。
这雪梨羹色泽清亮,喝着却隐隐有股药味……说是加了补身子的药,可真正的药引是什么,谁又知道呢?
不过馥橙并不多么关心这事,他只是不喜欢这味道,也不爱喝罢了。
勉勉强强解了渴,馥橙就将勺子丢到盘子里,收回手,蔫巴巴地吐出两个字。
“果茶。”
他嘴巴里有苦味,想喝果茶。
春喜听了有些犹豫,小声劝:“公子,您的身子……陈太医说除了羹汤清水之外,其余的都不能喝。”
再不好生养着,恐于寿数有碍。
最后这句是她今日偷听到陈太医的徒弟说的,也不知道太子爷知不知晓。
春喜想起这个就忧愁,又劝:
“公子再喝点汤吧,太子爷肯定也忧心您的病。何况……何况,您也知道,您如今一病,那些个贱/人便急着爬太子爷的床,巴不得您有个好歹。
秋枫昨儿个还改名秋澄了……若不是被太子爷训斥,她还要大张旗鼓来慰问您,俨然一副东宫女主人的模样,脸都不要了。
要我说,您和太子爷还是青梅竹马呢,谁能比得上。”
春喜越说越愤愤不平,脸上皆是怒气。
馥橙闻言兴致缺缺地打了个呵欠,转过头,实在懒得开口。
总不能说他是个穿越的,压根就不在乎太子睡了几个宠妾吧……
他只在乎他的果茶。
不过果茶这会儿是喝不到了,春喜不答应。
馥橙琢磨着,春喜不中用,只能让别人来满足他的要求。
他也不闹脾气,想了一会儿,便没骨头似地蜷进被窝,安静地感受着萦绕周身的温暖。
他住的是太子的画舫,吃穿用度自然也是顶好的,单单手下滑不溜手的锦被,过于罕见的绣工,就能窥见一二。
但这都是理所应当给他的,毕竟馥橙真实身份地位不低。
既然地位不低,该怎么使唤人呢?
馥橙想了想,自己上辈子作为体型最小的被子妖,成日里睡觉,不需要吃不需要喝,冷了还有个小孩主动抱着他给他取暖,日子过得也算漫长无忧,基本没支使过人。
如今过着这种被圈养的病秧子生活,要说多舒坦吧,夜夜受病痛折磨,太子还故意贬低他的身份,怎么都算不上好过。可要说难过吧,明面上确实锦衣玉食,有人伺候,也谈不上。
这支使人的事,倘若没进这画舫,以这具身体的身份,也不过是说句话的功夫。
可如今他不过是个被圈养的「公子」,被可劲儿往泥里践踏身份,真做起来太麻烦了。
要不还是不努力了,继续咸着吧,横竖也捱不了多少日子了。
馥橙有些厌烦太子搞的这些事,蹙着眉又咳了一会儿,才将微微带着血渍的帕子丢到一边,微抿着泛红的唇发起呆来。
春喜久等不到回应,只好悄悄抬头看向少年。
这一看却有些怔愣。
此时江上已入夜,画舫内烛火盈盈,并不如何明亮,却足以清晰地勾勒出眼前迷离惑人的画卷。
少年未曾束起的墨发蜿蜒垂落,沿着上好的黄花梨木榻往下沉沉地坠,乌玉一般,一如那双上挑的眼,总是笼着雾似的,不过看一眼,就像要被吸了进去。
以至于根本分不出心神去细看少年的五官。
春喜禁不住面上微红,浑浑噩噩地想着,不知觉视线一转,痴迷的目光落在那双手上。
就见几根糯白的手指拽着锦被的一角,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揪来扯去,没一会儿又很是孩子气地捏着那个尖尖的被角晃来晃去,淘气极了。
她其实是想微笑的,少年的举止让她心里又软又热。
可不知为何,这般看久了,春喜竟觉得心尖开始发紧,仿佛唯恐榻上少年那过于脆弱的指节,如同早春枝头堆砌的落雪,一用力便散了……
大约是真的受了迷惑,鬼使神差地,春喜往前凑了凑……
然后……嗅到了一股隐隐约约的冷香,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大约是初冬的雪,又或者秋夜的霜露,混杂着一点点血的腥甜味道,很是捉摸不透。
想起先前听过的坊间对公子的评价……先国师之后,当世第一颜如玉,风姿才貌举世无双,公认的占星之子。
这样的少年与星辰做伴,身上好闻,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有些旖旎隐秘的思绪逐渐飘得有些远,少女眼中露出向往的神色。
她越靠越近,近得一伸手就能摸到榻上的少年,直到……
案上的烛台忽然发出「啪」得一声响。
紧接着,「啪啪啪」又是连着好几下,突兀又急促。
馥橙闻声醒过神来,撩了撩眼皮,自顾自端起小几上的茶杯漱口,将口中的血腥味去了。
末了他将杯子放回去,抬眼见春喜依旧神游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