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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时间,马车便已经通过了此处,继续向前。
接下来的行程倒是十分顺利,不多时便穿过了树林,来到了青鹿苑之前。
皇家御苑并非寻常庄园,门脸儿就比别处气派,白玉牌楼上雕着瑞兽祥云,顶部正中刻着“青鹿苑”三个金色大字,乃是先帝手书。
御苑之前百步远,地面便铺上了大块而平整的青石板,马车走上去,比之前的泥路要平顺得多。
此刻雨势已经比先前小了不少,但天却比先前更加灰暗了些。
而就在白玉立柱之下,却正站着一个人。
他生了一张国字脸,模样忠厚沉稳,手中执着一把油纸伞,却并不能完全拦住雨势,以至于身上穿着的青色麻布直裾袍子,湿得彻彻底底。
见到洛千淮的马车长驱而入,这人便提着袍角疾步迎了上来,双眼在车厢上迎着的襄侯府标记之上微微一凝,面上露出了真切的笑意:
“可是侯夫人当面?”他问道。
一名亲卫迎上前去,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一圈儿,方才应道:“不错。”
那人立时便丢下了手中的油纸伞,直挺挺地跪到了满是积水的青石板上,端端正正地行了五体投地大礼:“小人侯忠,忝居青鹿苑管事一职,拜见夫人!”
车上好半天都没有动静。侯忠伏在地上,只觉得额头的冷意直沁到心底,方才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起来吧。”
“是。”侯忠撑地站了起来,也不去拾落下的油纸伞,人便想要往车窗前凑,却被亲卫毫不客气地拦住了。
他也不以为忤,满脸陪笑道:“自从小的们收到旨意,知道夫人以后便是我们的新主子之后,大家莫不欢欣雀跃,日日盼着夫人早日到来这不,今儿总算是等到了”
洛千淮坐在车内,暗暗地撇了撇嘴角。
“走吧。”她并不接那侯忠的话,吩咐外面的亲卫道。
马车驶入青鹿苑,蹄声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得得”声。
风雨已是暂时歇了,乌云却聚得逾发低沉,远处时不时地传来隆隆声响,似在酝酿着什么大动作。
星璇打起了两边的车帘,洛千淮向外面看去,就见到了大片荒芜已久、杂草丛生的田地,跟她预想中的肥沃土地全不一样,眉毛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望向那侯忠的背影,也变得愈发复杂。
侯忠被两名亲卫挟在中间,神色虽有些不解,但也没有挣扎的意思,听他们问起那名被派往苑内报信的亲卫下落,便笑着解释道:
“知是夫人身边的人,小人等自是不敢怠慢,这会应该已经换上了干净衣服,喝上姜汤暖身了。”
他这般说着,又特意扬声道:“苑内已经备好了热汤水,也有各色风味小食,包管让夫人满意。”
洛千淮跟星璇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凝重之色。
亲卫的规矩她们都清楚,断不可能未向主人回报之前,就擅自留下接受对方的安排,除非是出了什么意外。
她们能想得到的事,卫鹰与另外三个亲卫也是一样。
只是他们也看得出来,这侯忠就是个普通人,并无武功在身,想来重头戏还是在后头,所以一时也只能将人看好了,以免打草惊蛇。
走着走着,前方便出现了一片水塘,内中小荷初生,一支支俏生生地立着,远远看着,却比周围其他荒地要顺眼得多。
这应该就是韩敏儿挖渠引来的活水了,洛千淮对此极为重视,特意将头探了出去,向着塘中多看了几眼。
也就是这么几眼的功夫,她的目光忽然就凝滞了。
虽然隔得不近,天色也越来越阴沉,可那片水塘的面积却实在不小,由不得她注意不到里面的模样。
满满的都是浓郁而黯淡的血红色,在昏暗的天光下抹出了诡谲而恐怖的色彩。
强烈的铁锈味道,顺着潮湿的风直入鼻端,令人几欲作呕。
星璇就是再胆大,也没见过这样大的一池血水,指尖瞬间变得冰冰凉,颤声道:“夫人”
洛千淮反手握住了星璇的手。她的手温热而镇定,并没有受惊的模样。
“下去看看。”她说着,挑起了车帘。
卫鹰等人比她更早发现水塘的异样。挟着侯忠的两人动作极快,已经抽剑架到了他的颈上,微微下压。
可他对此却是全无反应,目光直直地落在那片塘水上,目眦欲裂,张口欲呼,却又因为惊骇到了极点,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第五百三十一章 原来不是血
卫鹰脚下轻点,已经先行来到了塘边,俯身下去看了半晌,面色极为凝重。
洛千淮走到他身侧时,就见卫鹰将手指探入其中,再拿出看时,已是殷红一片。
他将那手凑近鼻端,轻轻嗅了几下,眉宇之间便添了几丝疑惑。
洛千淮走到他的身侧,亦提起裙摆蹲了下去,左手轻扯袖口,将右手探入其中。
紧随在她身后的星璇阻之不及,眼睁睁地看到她将那染上了血色的手指抬至鼻端,微微嗅了几下,稍微思忖了几息,又将那手凑近唇边,轻轻舔了一口。
“夫人,血水脏污,说不定还有何等毒素,您怎么能……还有老邢头,你怎么也不拦着夫人?”星璇愕然之余,竟然壮着胆子,迁怒到了卫鹰身上。
卫鹰也确实没想到,洛千淮会这般做,自是没有心情理会星璇的顶撞。他眉头拧成了疙瘩,紧张地在洛千淮面上反复打量,很担心就在下一秒,她就会脸色突变,中毒倒地。
“我无事。”洛千淮接过了星璇递过来的帕子,将手揩拭干净,眸中却现出了一丝了然之色。
卫鹰见她无事,便松了一口气,低声道:“夫人,不是人血,也并非牲畜的血。”
洛千淮点头。她前世见的血,比卫鹰只多不少,早在马车上闻到味道之时,便能确定这一点。
卫鹰见她不语,又继续说道:“依属下之见,应是有人故弄玄虚,不知道用了什么,将整池水染成了红色。可是方才查其味道,又并不像是朱砂。且朱砂珍贵,要将这么大一池水尽数染红,用量不知其数,所费金钱便是再买下两个青鹿苑都尽够了,若是专用于吓阻夫人,怕是得不偿失。”
“确实不是朱砂。”洛千淮说道:“味苦而甘,产量大且能将生出这种效果的,普天之下,只有一种东西。”
“夫人知道?”卫鹰的眼神中除了惊讶,似乎也并不意外。
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已经开始习惯于洛大娘子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早就息了怀疑找茬的心思。
不只是他,没见先前跳得最起劲儿的闻先生,现在也早就偃旗息鼓,乖乖地将对方奉为主母吗?
“嗯。”洛千淮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回身向马车而去:“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