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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地通商,小雷门将会坐拥比之前兴盛数倍之地,而且,将依然是江南唯一豪强。”

雷家五虎将间骚动不已。他们当然不认可季卷的狂言,对新进上任的阴谋家雷利,虽有不喜,也不至于要到与之针锋相对的地步,他们骚动着,看向雷卷,要等他怒言相斥,却不想雷卷合拢了手,淡淡说:“你可知道雷利手下高手云集,非但集合了三英、四煞、十六雄,更有可能有六分半堂的几位堂主,暗中相助?”

季卷笑了。她心知已说动了雷卷,接下来就只需向他证明可行性。她淡淡笑说:“三英四煞十六雄,又能如何?”

雷卷一翻白眼:“凭你们青田帮还打不过他们!”

“要想解决他们,并不只有用高手一换一的途径。”

雷卷冷眼看她。有无数的江湖豪杰都曾经以为,会有什么旁门左道可利用,以至于他们可以凭二流武功,袭杀江湖一流高手。这些人最后都死了。但季卷的神态太镇定、太自信,叫他忍不住要问:“你从哪里来的把握?”

季卷只说了四个字。她说:“‘无发无天’!”

这的确是如今最好的证明。无发无天中无一人可到江湖一流高手程度,但他们三十三人合起来,却能从雷损手下全身而退。雷卷神色一动:“你的手下,也有无发无天这样的队伍?”

季卷望望场中他人,笑:“眼见为实。我只能告诉你,只要雷门主加入,我保证此战不会出现一人伤亡。”

雷卷指尖弹了下,倾身问:“即使雷损派来六分半堂驰援?”

季卷一听就笑了。她故作惊讶,侧过脑袋问:“‘六分半堂’?”

“兵对兵,将对将。六分半堂自然有他的敌手要去对付,又哪来的余力,前来支援雷利呢?”

雷卷的眼色变了。变得深重,变得若有所悟,他往后一仰,恍然道:“看来金风细雨楼楼主与你的传闻,并非捕风捉影。”

季卷:“……”

她诚恳道:“你还是当捕风捉影吧。”

雷卷送客之前,神色越发若有所思,令季卷又谈成一件大事的快意都淡了几分。她皱着眉在洪州驻地望天,直到所有路过她的帮众都以为她已成了一尊雕像,才下定决心地一击掌,道:“我的确得上京一趟!”

温趣接一片鹅毛雪,狐疑:“现在?”

她犹豫一下,又说:“还有半旬就过年了,季帮主要是知道你在这时候上京去了,肯定会快马加鞭追过去的。”

季卷已彻底理清了思路,此时再不迟疑,对她咧嘴笑:“那我就能当面好好谢谢他的帮忙了。”

温趣瞪大了眼,小心翼翼:“你还正常么?”

季卷笑:“我没说疯话。我爹要是问起,你就这么原话转达他。”

看温趣的眼神,似乎是觉得一贯理性的少帮主初逢情伤,已经彻底疯掉了。

季卷不解释。她不仅不解释,甚至开始觉得这个误解大大地绝妙,巴不得全天下人都能这么猜想她才好。

于是,在雪深腊月,一年纷争渐歇,江湖人也需归家准备新年团圆的日子里,青田帮少帮主一人一骑入京的消息,迅速传遍大江南北。

她当然有一个足够说得过去的理由:金风细雨楼苏老楼主新丧,她作为仰慕已久的晚辈,特去吊唁。

江湖之中,当然也没有哪怕一个人取信了她的这番言辞。苏老楼主病逝已有月余,停灵期满,甚至被苏梦枕以两颗六分半堂堂主人头陪送下葬,如今的金风细雨楼,正在消化战果,一片欣欣向荣,楼中连白幡都撤了,她在这种时候入京,又能去吊什么唁?

季卷才不做解释。她本来也不是喜欢解释的人。因此她牵着自己的白马,停停走走,在全江湖好事者翘首以盼下,再次踏入京城。

第29章 公事私事

将近一年过去,京城依旧繁华。天冷,鹅毛大雪,却也没有削减一丝人气。季卷曾出入过的茶馆酒肆,依旧挤满不得志的江湖人,等待或许会一夕而至的时机。

而曾寂寂无名与他们挤作一团的季卷,已借由这一年间,北占洪、信二州,东连两浙,积攒出些许声望,青田帮也成为这些江湖人夜间自忖,若在京城混不下去,可以退而求其次的选项。

但当季卷牵着马,自这些人面前走过时,他们眼中所见的,并非一位娇俏女郎,也非青田帮如今势头正盛的少帮主,而是金风细雨楼楼主所陷的三角恋情中的当事人。

季卷淡淡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意识到京畿之地,毕竟比远郊要繁盛得多,在京畿之地发展的帮派,也理应比只蜗居在偏僻处的帮派要更牵动人心神。分明论及土地发展,青田帮地占福建一路,可不在京城,便永远不会有金风细雨楼在江湖中那举足轻重的作用。

她这样想,又觉得幸好她已提前与苏梦枕达成了盟约,以至于他可以立足京城做一面旗帜,而她可以在金风细雨楼的影子下继续积蓄实力。

于是她在天泉山下停住脚步,牵着白马,对撑伞等在山下的苏梦枕笑。

她入京的消息,自是在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令苏梦枕即使想忽视也难,更何况还有入主白楼的杨无邪时刻提醒。

苏梦枕望着顶了满头风雪的女子,咳嗽起来,咳得像是他在替她淋这一路鹅毛大雪,边咳边问:“你来做什么?”

“我来吊唁苏老楼主。”季卷坦然说。

苏梦枕深深凝视她,而后一侧身,果决道:“请!”

……

“这是伤树。你上次来,无邪没有领你来看,”苏梦枕单手撑伞,另一只手负在身后,望着纵使寒冬,仍未落尽树叶的一棵树,“是由我父亲手植。那时候他问我,‘金风细雨楼’若要自六分半堂独立,驻地该选址何处,我告诉他此处环山抱水,要成大事,论及京城风水,没有哪处比得过这里。”

他笑了一笑。任多么冷情冷性之人,在提及自己的血脉亲人时,总是会笑的,更何况苏梦枕一张冷面之下,涌动的是比任何人都要炽热的血。他从繁茂树枝看向季卷,称得上温柔地笑:“那时金风细雨楼还未有占据一山之地的实力,他提前在此种下树苗,以期来日,树影蔚然,能遮蔽整座山头。”

他骄傲地说:“他就睡在树下。”

季卷点点头,上前一步,神情郑重地向树根拜了三拜。她已从苏梦枕的话中听到未竟之意:苏梦枕将父亲葬在树下,正是要让父亲见证,金风细雨楼会在他的执掌下成长为京城中的巨擘,足以反过来荫庇这一棵弯曲的树。

她拜完树,重新起身,望着天泉山上立起的黄、绿、红、白四座高楼,以及其中拱卫的另一座俨然是中心的塔,有些感慨道:“上一回来,这里还没有这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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