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0


埙音随风飘向墨问津所在的方向。

收到季应玄的消息,独自在城中?徘徊的墨问津猛地支棱起来,支耳细听。

待听明白埙调的内容,他十分疑惑地挠了挠头:“叫我……把所有的信号弹都放了?这是什?么意思?”

他从口袋里?翻出了共二十几?个信号弹,除了金红色,还有雀蓝、翠绿、月白、火橙。

他想不明白莲主大人这样吩咐的高深用意,却怕耽误了他的大事,因此?不敢心疼自己辛苦调出的珍贵的染料,咬咬牙,将口袋里?的信号弹接二连三抛出,向云郡上空瞬间?绽开?一片烟花。

火树星桥,燃灯照夜,吹落如雨,夜空瞬间?绚烂如天?宫。

望月山上的流筝见了这一幕,简直惊呆了。

她时而目不转睛地望着?漫天?的烟花,时而盯着?季应玄手心里?的红埙,心跳慢慢加快。

她颇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些是你弄出来的吗……你急匆匆带我到这里?,是为了看烟花?”

季应玄不置可否,目光落在她几?乎压不住的嘴角,和桃花蘸水般轻轻漾起的梨涡上。

“你可真是……”

流筝眼里?倒映着?漫天?烟花的光,脸色一片俏红。她轻轻握住季应玄的手,小声说:“其实今天?是我的生辰。”

季应玄闻言微愣,他还真不知道。

倒也是巧了。

“太?羲宫的剑修不讲究这个,他们大都上百岁了,有些人连自己的年纪都记不清,只有小孩子?才会过生辰,所以我从来不好?意思过,”流筝说,“但?你带我来看烟花,我很喜欢,多谢你。”

季应玄问她:“过了生日,多少?岁了?”

流筝说:“二十一。”

竟比他还小四岁。

十一年前他的剑骨被剖走的时候,她也不过是个懵懂无知的孩童,听说她那几?年病痛缠身,直至得了剑骨才渐渐好?转,想来也是受了不少?罪。

无怪乎她出门?总是带一堆瓶瓶罐罐的药。

烟花落尽,夜空重新归于寂静,唯有一轮明月皎洁如初。

季应玄仰目望着?月轮,渐渐想通了一些事情,心头有一个结正在被慢慢扯开?。

他知道自己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折腾,折磨别人也折磨自己,他作出了一个近来隐约浮上心头,却又屡屡被他掐灭的决定。

降真花的香气突然迫近,流筝盯着?他发呆的脸:“季公子?,在想什?么呢?”

“你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季应玄似笑非笑望着?她,语气慵懒,“我的确是挺喜欢你的。”

流筝心头猛得一撞,脸上红得像发烧:“啊你……我……”

怎么突然说这个啊!

他不仅说了,还伸手抚上她的后颈,将彼此?间?的距离靠得更近了些。

他清幽如麝的气息落在她耳畔:“流筝,既然是你的生辰,我送你个生辰礼物吧。”

沁凉如玉的长指沿着?她的后颈轻轻下移,状若无意地抚过她剑骨所在的地方。

十八环太?清剑骨,如今正牢牢锁在她的身体里?。

有关他的恨,他的执念,他如今这一切际遇的肇始。

倘若赠与的人是眼前这个姑娘,好?像也并无不可。

流筝不知他所想,只觉心头一片乱跳,紧紧屏住了呼吸:这样近的距离,他不会是想……不会是想……吻她吧?

“不不不不用生辰礼物,你陪我看烟花我已经?很感激了,再多就不合适了……”

流筝快速在心里?默念清心咒,克制自己不去看他那双惑人的眼睛,把自己从前发过的要嫁祝锦行的誓胡乱又默念了几?遍。

老天?啊,听说在凡界,负心违誓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但?她又怕话说得太?硬惹人伤心,婉转地小声补了一句:“我身上全是人参果浆的腥味儿……季公子?,你能不能稍微讲究点,别这么突然?”

季应玄轻嗤一声,待看够了她慌里?慌张的情态,才心满意足地松开?了她。

清风吹散缠绕她的幽麝气息,流筝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又悄悄抬眼去看他,见他长睫轻垂,神情安然,不由得又生出些小得意。

竟真是个知行止懂进退的君子?。

不料心中?话音未落,却听他道:“你收了我的礼物,以后要对我再好?一些。”

“我收你什?么礼物了?”流筝疑惑,“而且我哪里?对你不够好?了?”

季应玄仔细想了想,挑出个错来:“你见了祝锦行都要喊一声祝哥哥,却总是喊我季公子?,我听了不舒服。”

流筝哭笑不得:“祝锦行一百多岁,你才多大呀,我好?意思喊你好?意思答应吗?”

季应玄点头:“只要你真好?意思喊。”

流筝:“……”

见她抿着?嘴唇瞪人,季应玄浅笑道:“你喊我名字便是。”

应玄。

流筝在嘴边默念了两?声,倒是很喜欢这个名字。

夜已经?深了,明月东移,流筝说想要回馆驿睡觉。

季应玄担心她回去会撞见墨问津,解了身上的氅衣披给她,让她靠在身侧休息一会儿。

他说:“你明早就要撇下我去掣雷城,再见不是是何年月,多陪我看会儿月亮吧。”

流筝心想也有道理,便决定与他一起等月亮落山。

只是她连轴折腾了许多天?,这会儿放松下来,眼皮开?始打架,慢慢阖起,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

这时也不忘模糊不清地叮嘱季应玄:“那支灵参,你千万保存好?,等我见了哥哥,问清楚用法……还有我给你的玉令牌……”

季应玄探向腰间?,摸到了那块紫玉狸猫形状的令牌。

“记得保持联系。”她喃喃道。

季应玄垂目看着?她,突然发现她脸色红得不正常,眉心正缓缓蹙起。

他用手背碰了一下她的额头,发现烫得厉害。

“流筝?”季应玄将她扶起,细细观察她的脸色,“你这是哪里?不舒服?”

流筝尚有几?分意识,语气却是轻飘飘的:“疼……怎么又开?始了……”

“哪里?疼?”

流筝抬起手,想要摸一摸后颈,却又无力地垂落。

是剑骨。

季应玄想起她今夜从机关鸢上摔下来时,似乎也抱怨了几?句难受,只是那时他心绪不定,忽略过去了。

剑骨既未受伤,怎么会疼呢?

“疼了多久了?”季应玄问。

“从今天?晚上,断断续续……两?三次了。”流筝抬起手腕挡在眼前:“这光好?刺眼……”

季应玄望了一眼天?边的月亮,将盖在她身上的氅衣向上扯了扯,把她整个罩住,过了片刻,流筝的抽气声终于放缓了一些。

满月极阴,正是一切灵力、术法最活跃的时刻。

季应玄尚不能确定流筝所受的疼痛是与十五月圆有关,还是与别的什?么有关,只能一边暗暗施展灵力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