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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放在桌面上:“在下几年前偶然得了‘独幽’, 只可惜自己技艺乏陈,此琴当在名家手中,才不算辱没了。”

听他说出‘独幽’的名号,裴妍不由心中一动。

作为存世的四大古琴之一,她自然心向往之。

且这琴前世便一直在她院子里,日夜抚弄, 已十分熟悉了。

却没想到, 这世封萧恒会将其当作及笄礼送给自己。

不由感叹世态炎凉, 前世自己只是一介孤女,连他一个笑脸都不配得到, 如今他不仅以此等珍品相赠, 还一口一个妹妹,真是莫大的讽刺。

“封公子拿回去吧, 我是不会收的。”裴妍淡淡说道。

前世他的下场, 也算是十分凄惨。

为官不正, 被卷入河南贪墨案子, 声誉尽毁,最后还遇上山贼,死于非命。

封萧恒从她语气里听出浓浓的敌意,一时不由愣住。

裴妍反应过来,自己此生与他素无恩怨,说话不该这么冲,于是又补了句:“这琴实在太贵重了。”

封萧恒微微松了口气,说道:“琴本身没有价值,是因其主人才得名,今后在裴妍妹妹手中,会更加发扬光大。”

裴妍从未听他用如此语气跟自己说话,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正在这时,琴心过来敲门:“小姐,是时候喝药了。”

裴沉看了封萧恒一眼:“我们也该走了。”

琴心走进来,绕过屏风来到裴妍面前,伺候她喝药。

临出门前,封萧恒听见屏风那头传来女孩子剧烈的咳嗽,心里又是一阵莫名的痛感,最后脚步沉重的离开了。

裴沉见他今日对小妹态度殷勤,又送上价值连城的古琴,不禁有些费解,这人心里到底打什么算盘。

若只是替太子完成任务,倒也不必如此认真。

又见他此刻一脸失魂落魄,不由问道:“封兄可是对这桩婚事有所不满。”

裴沉这么问,不过是探探他的态度,如今‘冲喜’有了效果,那在小妹病情彻底好转之前,这桩婚事无论如何也不能黄了。

封萧恒清隽面上,忽然浮现淡淡红晕,对裴沉道:“还请转告裴夫人,在下只希望能尽早将婚事定下。”

裴沉有些讶异,对他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去了。

回到裴妍房间,正听见琴心在里面叽叽喳喳说着:“那个人就是我家未来姑爷吗,小姐之前可曾见过他的模样,真真是英俊极了。”

琴心正一副花痴状,裴沉推门走进,见妹妹已乖乖喝完了药,脸色看来也不那么苍白了,心中感到稍许欣慰。

走过去目光柔和道:“今天感觉怎么样,比昨日有没有好一点。”

裴妍蹙着眉看他:“哥哥以后不许再带他来了。”

“为何。”从一开始,裴沉就感到十分疑惑。

封萧恒在京中十分受女子欢迎,即便小妹不喜欢他,也不该是这样反感的态度。

难不成,她还想着宸王。

当年他离开时妹妹年纪还小,小孩子心性最易变,而且都过去三年了,总不至于仍念念不忘。

不说宸王如今生死不明,单是他这几年与父亲争锋相对,家里也不可能将妍妍嫁给他。

“我不喜欢他,更不愿嫁给他。”裴妍说了这几句话,已微微有些气喘,垂着头满脸不悦。

裴沉虽然心疼,却依然用激将法道:“不想嫁人,就尽快把病养好。”

大夫说过,妹妹这病症来得十分蹊跷,吃了这么多药都不见效,最后还得靠她本身的意志力挺过去。

妍妍还这么小,万一有个好歹,他连想都不敢想。

裴妍闭上眼睛,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却正离她越来越遥远。

裴沉已经许久不告诉她北方传来的消息,她之前悄悄派人去打探过,现在茶楼的说书先生都在传,宸王殿下已经折在西北……

这天深夜里,她忽然从噩梦中惊醒。

起身看见桌上的‘独幽’古琴,正发出盈盈光泽,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忍不住,信手弹了一曲。

这首小调,是前世第一次见宁宸澜时所弹的曲子。

她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继续懦弱下去。

前方还有那么多艰难,即便自己对很多事无能为力,也要拼着一口气,将前世种种都说给母亲和哥哥听,让家里人早做防范。

忽然感觉胸口一滞,俯身吐了口血在琴上。

呼吸凌乱着用衣袖去擦,心想这琴还要还给封萧恒的,若是弄脏了岂不是丢死人。

琴心惊醒后过来,见自家小姐满身是血趴在琴上,被吓得六神无主,冲出去大声喊人过来。

裴夫人心急火燎的派家丁出去,向宫里递牌子请御医。

裴沉亲自去刘太医府上叩门,最后闹得半条街都知晓,裴家小姐半夜吐血,怕是不成了……

裴妍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时辰,被母亲和哥哥哀痛的眼神衬得惨兮兮的,心里也有些害怕起来。

幸亏太医很快赶到,替她把过脉后,说她方才将胸口郁结的淤血吐出,是好转的迹象。

这句话对裴家人来说,无异于是天籁福音。

裴母终于放下心来,也更加相信了‘冲喜’的说法。

得知封萧恒也来探视,更破例让他进了里屋,只为了避嫌,将帐幔放下来遮挡着。

夜晚昏暗的光晕里,封萧恒清瘦的身影映在帐幔上,显得十分单薄修长。

裴妍呼吸里还带着些杂音,静静躺着,听他的声音从帐子外面传来,清远又熟悉。

这样的语气,却是从未听到过的。

言语间有种小心翼翼的重视,又透出劫后余生的喜悦。

原来裴家小姐的身份,对他而言这般重要,连做戏都做得这般逼真。

裴妍不会自作多情认为他真的在意自己,前世他连怀孕的叶莹都能丢弃,足见是个多么自私凉薄之人。

“听太医说,裴妍妹妹的病情有所好转,今后更加要好好吃药调理,勿要多思多想。”封萧恒站在床边,语调轻缓,音色听上去十分舒服。

晚上得知她突然发病的消息,竟会心痛难忍。

好在是虚惊一场,此刻见她好好儿睡在这里,心里才宛如放下一块大石。

裴妍不禁在心里吐槽,你呆在这里,才真的影响我休息。

接着又听他说:“‘独幽’也是,等病好了再弹也不迟。”

裴妍简直又想吐血。

裴夫人心疼她身体虚弱,替她答道:“这琴太贵重,倒叫我们受之有愧。”

封萧恒朝裴母做了一揖,直言道:“只要是裴妍妹妹的心头好,在下都会竭尽所能寻来奉上。”

他体态修长如翠竹,一派清贵公子模样,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裴母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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