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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双手紧紧攥着裙摆,说起这件事,心中阴霾情绪渐渐扩大。

那段既孤单,又不断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光实在太难熬,新婚之夜夫君的冷言,以及平白无故背上无法生育的名声,受人侮辱……

她光是回忆,脊背上就已沁出一层冷汗。

顺德公主跟皇后一齐朝她看去,连带刚刚走进来,人还未转过屏风的宁宸澜脚步都是一滞。

不欲再行偷听之事,正要出言提醒,便听她声音微微颤抖道:“娘娘明鉴,成婚十年,臣女与封萧恒都未有过夫妻之实。”

“咳咳——”

裴妍话音未落,便听见身后传来咳嗽声,蓦然回头,呆呆看向从屏风后走来的男子。

从那天分别后,两人已经有些日子没见面了。

裴妍满脸通红,目光里还有几分来不及收起的痛楚,仓惶起身时,衣袖带翻桌上滚烫的茶杯,水渍泼了一地。

宁宸澜走到不远处站定,眉心皱起。

“妍妍,没事吧,有没有被烫到。”顺德拉着她站开些,赶紧唤人来打扫。

“我没事。”裴妍镇定下来,见裙摆上面沾了水渍,神情里几分懊恼。

皇后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亦被她方才那句话所震,见宁宸澜出现,悻悻骂了一句:”瞧你把妍儿吓的。“

侍女们鱼贯上前,替他除下从外面穿进来的大氅,又赶紧在皇后座位边上添了把椅子,斟茶倒水,比之前殷勤了不少。

宁宸澜依然冷着脸站在原地,久未发一言。

这件事刘温也曾提到过,可毕竟只是把脉,当时他并未全信,直到刚才她亲口说出——

裴妍深深吸了口气,朝宁宸澜屈膝行礼:“参见宸王殿下。”

“免礼。”宁宸澜声音有些哑:“是本王不好,吓到你了。”

说罢,又朝皇后一拜:“儿子给母后请安,祝母后万福安康。”

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拉他坐下,道:“听说你这些日子为查案,跟玉旒两人住在大理寺,三餐可有照时吃,睡眠可足?”

说罢,又上下打量他一番,见儿子似瘦了些,又忍不住骂:“你身边那些人都是怎么伺候的,全福呢,怎么没跟着一起来,跑哪儿躲懒去了。”

宁宸澜一一应答,再抬起头时,往裴妍身上深深看了眼。

刚刚她亲口说出,与封萧恒之间并无夫妻之实。

纵使自己手段卑劣,令人不齿,可这也是上天的意思,注定她这辈子只属自己一人。

正如皇后看宁宸澜,一心觉得他消瘦了,此刻宁宸澜看着裴妍,心里亦是满满的疼惜。

她身边那小丫头看着就极不靠谱,全福又油嘴滑舌,宁宸澜一直在考虑,要从哪儿调个妥帖的婢女在她身边照顾。

顺德坐在一旁,见皇兄眼神还在盯着裴妍看,不由一阵心惊肉跳。

母后眼睛比什么还毒,若被她看出端倪,该如何是好。

见他们俩一个低头发呆,另一个只顾直勾勾盯人,顺德赶紧将话题拉回来:“皇兄,我不管啦,这次您一定要给我们做主。”

宁宸澜收回目光,端起刚奉上来的参茶喝了一口。

皇后适才将事情原委与他说了一通。

她如今虽身怀幼子,可这些年最心疼还是自己的长子。

同时,最恨也是这个孩子。

年幼离家上战场,让她担惊受怕,操碎了一颗心。

如今好不容易把人盼回来,心里仍时常感到不安,总觉得不知什么时候他又会离开。

宁宸澜神色无所谓道:“这事好办,夫人方便的话,现在就可写下和离书,本王带去让他签字便是。”

“急什么,这事本宫还得去回禀陛下呢。”皇后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有些纳闷道:“不过,你今日倒是有闲心。”

“倒也不是。”宁宸澜抬眼看向裴妍,淡淡道:“看是谁来求我罢了。”

裴妍心里一跳,头垂得更低了。

顺德见他这般不知遮掩,心中更加害怕。

之前若非自己劝阻,他大概会亲自去跟母后提和离之事。

皇后知晓宁宸澜敬重裴家人,倒没往歪处想,站起身道:“罢了,择日不如撞日,本宫这便去走一趟吧。”

裴妍感激涕零,跪下向皇后磕了个头:“臣女多谢娘娘大恩。”

“可怜见的,今后你自己不要后悔才好。”皇后摇了摇头,转身往承干宫去了。

凤仪宫到处都是皇后的人,顺德生怕皇兄做出什么逾越之举,陪在那儿一刻都不敢大意。

宁宸澜后背靠在椅子上,挥手让身边侍立的宫女都下去,对裴妍道:“夫人现在可以去拟和离书了。”

裴妍咬唇看了他一眼,心中有种刺麻感蔓延全身,说不清那是什么滋味。

全程都在被他推着往前走,虽有些耐不住他的强势,却也知道他都是为了自己好。

她也不矫情,当即吩咐人取来纸笔,起身往桌案边走去。

见前刻还是副闲散姿态的皇兄,立马站起身跟着人过去,顺德干笑两声,感觉自己留在这儿实属多余。

裴妍虽不爱封萧恒,却也并无什么恨意,如今看他官司缠身,心里唯剩下唏嘘。

宁宸澜见她执着笔半晌未动,走过去贴近她后背,轻声耳语道:“发什么呆,可是要本王教你怎么写。”

裴妍被他大胆的举止惊了下,脊背迅速热了起来,耳边能感觉到他说话时喷洒出的热气,不禁如临大敌。

幸好宸王的背脊够宽,将她整个娇小的身子完全遮挡住,即便是顺德站在后面,都看不出他们二人此时的情形。

此时此刻,宁宸澜心中只感到无比焦躁。

裴妍微微侧过头,对上他晦暗如海的眼神,心绪一紧,笔尖沉沉落了下去。

宁宸澜目光紧紧盯着宣纸,看她行云流水写下空话套词“既以两心不同,难归一意……”,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后背那种炽热的压迫感消失,裴妍松了口气,加快运笔速度。

最后一个字落成,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眼里经年氤氲着的雾气缓缓消散,转回头露出清甜一笑:“殿下,那就麻烦你了。”

宁宸澜抽走她跟前宣纸,吹干墨渍,淡淡道:“不必客气,习惯就好。”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以皇后如今的受宠程度,皇帝必不会拒绝这点小事。

宁宸澜等皇后带回确切的好消息后,便带了和离书匆匆离去。

裴妍跟顺德公主留在凤仪宫用过午膳,下午才走。

临别时顺德拉着裴妍的手,心中矛盾有些话不知该不该在这时说出口。

眼看皇兄执念越来越深,妍妍却还一直懵懵懂懂……

“妍妍,你觉得自己了解我皇兄吗?”

人都道宸王性情宽厚,体恤民生,可顺德知道,他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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