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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绣的黑色锦靴,再往上……
顾钦辞不知何时又回来了。
他朝宁扶疏伸手:“上来,臣送殿下。”
宁扶疏眼眸眨动,心道她若上了顾钦辞的马,就可以避免遭日头曝晒,可以早些吃上宴席珍馐。但如若不上顾钦辞的马,便只剩下方才设想的,干等一条路可走。
她从不喜欢委屈自己,犹豫不超过半秒钟,把手交到顾钦辞掌心,瞬间被对方扣住五指。
顾钦辞单臂用力,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身轻如燕的女儿家拎到马背,安排她坐在自己身前。
他沉声道:“殿下坐稳了。”
话音落下,骏马如离弦之箭跑出数里。
琅云拿了点心下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冲着自家主子的背影招手大喊:“殿下,您的藕粉桂花糖糕!”
那么远的距离,她没指望声音传过去。
可下一秒,琅云眼睁睁看见远处马匹缓下飞奔的步伐,掉头朝她跑来。近至身前时,顾钦辞弯腰侧身,长臂一捞,琅云拿在手里的糕点眨眼间没了,马影子也没了,徒余泥地里一排整齐的蹄印子。
顾钦辞将装满糕点的丝帕塞进宁扶疏手里,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人眉眼顷刻绽开笑意。
金秋时节的新鲜桂花香味馥郁,铺开在唇舌间,经久不散。又有独属于夏日的清新荷香随着细细咀嚼,缓缓钻出。桂花芬芳由浓到淡,荷藕清雅由淡到浓,两相融合得恰到好处,宁扶疏越吃越上瘾。
顾钦辞坐在她身后,看不见她脸上神情,却知道宁扶疏往嘴巴里塞糕点的速度愈渐变快。
他就想不明白了,好歹也是大楚最尊贵的长公主,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这名字一长串的糖糕真有那么好吃?
顾钦辞抿唇闷声道:“殿下,臣肚子饿。”
宁扶疏闻言低眸瞥了眼自己掌心糕点,又抬头看了眼男人因御马崩腾而颠簸甩动的高马尾。
自己借乘他的东风上山本就是欠了人情,有点礼尚往来的小小要求总不能拒绝人家。
手臂向后弯折,大方且爽快地将糖糕递到顾钦辞面前,任他拿。
顾钦辞无奈笑了声:“殿下,臣没有手。”
由于宁扶疏和他同乘一匹马,顾钦辞生怕娇生惯养的长公主没坐稳摔了,因此随时随刻都用两只手握马缰绳,实在腾不出空吃东西。
宁扶疏若有所思,显然觉得这确实是个问题,莹白如玉的手指随即捻起一块糕子,直接送到他唇边。仿佛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双手没有空,嘴巴总有空吧,这样就可以吃了。
顾钦辞脸颊突然有些热。
他一个大男人,要人喂着吃饭算怎么回事。
丢人,太丢人了,他才不接受被宁扶疏喂。
……头却已经低下,一口咬去大半块糕点。
香软可口,甜度适中,顾钦辞霎时眼睛亮了亮,将另外半块糖糕也吃掉。
宁扶疏的声音混着微风传来:“怎么样?”
夸赞的话下意识脱口,但及时被顾钦辞拦在牙关后,咽回肚皮里。
他开始琢磨,要是说好吃,显得自己很贪恋口腹之欲似的,且又会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轻易就被一小块糕点拿捏住,还会显得自己好像很认可宁扶疏的东西。
顾钦辞压住上扬的嘴角,忍住吞口水的冲动,淡淡开嗓:“一般,不怎么样。”
宁扶疏丝毫没有怀疑,点点头表示知道。她心想北地菜式重油盐,江南则喜甜食,顾钦辞初来金陵一年,无可免俗地还没适应两地口味差异,便不勉强他,独自一人吃完剩余所有糖糕。
殊不知,顾钦辞在她目光无法触及的地方暗暗磨动牙齿,内心咆哮:他只是说味道一般,又没说难吃!
他还是想再要的啊!
顾钦辞重重甩了下马缰绳,银鬃马顿时飞奔起来,四只蹄子仿佛不沾地似的,如流星赶月。宁扶疏不像很多初次骑马的闺秀女子般感到害怕,相反她享受披散后背的墨发随风肆意扬起,两侧景致不断后退,从眼前一晃而过。
好似潜藏在身体里的本能,宁扶疏隐隐怀疑,在她穿越之前,原主应当是会骑马的。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宁扶疏遥遥望见一个八角翘起的凉亭出现在青石板路尽头,石桌前围坐着三人正优哉游哉打着叶子牌。
听见骏马嘶鸣声,亭中一人回头朝他们望来,同时扬声唤道:“小朝歌你可算来了。”
“咱几个等你等得巴巴玩了半个时辰的四缺一,这牌都打得不尽兴。”
宁扶疏看清她们的样貌,其中身穿桃粉襦裙,瞧着年纪比她还小的应当是静姝郡主无疑。而调侃她迟到的人,自是沁阳大长公主。至于另一人,见她走近立即起身朝她客气行了一礼,宁扶疏猜测大抵是大长公主结交的好友。
她翻身下马,端出与人相熟的笑颜:“姑姑就别打趣儿我了,凭我的手气,若我上桌你们才是真的不尽兴。”
传闻朝歌长公主牌技传神,无论樗蒲骰子叶子牌,赌棋赌球斗蛐蛐,样样精通,几无败绩。
沁阳大长公主爽朗笑声回荡山谷之间,和清风暖阳融合:“是是是,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小朝歌你曾经易钗而弁混进地下赌坊的光荣战绩。”
“什么战绩?”静姝郡主好奇问道。
沁阳大长公主性子豪迈,说话也从不拐弯抹角,直白话语张口就来,手执帕子对着宁扶疏一点:“她呐,一手操作让对方庄家输的连裤衩都不剩。”
静姝郡主微讶:“然后呢?真脱了?”
“自然是真脱,他既然敢赌就必须输得起。”沁阳大长公主道,“虽然那臭男人挺怂挺没胆的,紧捏着裤腰带不肯松手,但他那点力气哪里比得过咱们小朝歌的侍卫,三两下就给他扒了个干干净净。”
沁阳大长公主啧啧两声,颇显遗憾摇头:“但也难怪他捂着。”
“不是我说,就那小鸡仔跟鹌鹑蛋似的,真没啥看头。”
本没想听她们谈话但偏偏不经意听清了全部的顾钦辞:“……”
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胯部。心想鹌鹑蛋的话,那确实挺寒碜的,自己肯定不至于。
宁扶疏如果看见他的,应该不会嘲笑嫌弃吧。
等等!打住!
思绪被带偏的人猛然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这都哪儿跟哪儿呀,什么乱七八糟的。青天白日、艳阳高照之下,跟别人比那污秽腌臜的玩意儿算怎么回事。
顾钦辞,你有点礼义廉耻好不好。他觉得肯定是因为自己最近跟宁扶疏接触变多,思想都被她同化了。
这种言辞论调,别说是本该恪守规矩方圆的皇亲贵胄,就连边关没读过几本书的抠脚大汉都讲不出口。
顾钦辞在心底默默背诵道文,平心静气。与此同时,沁阳大长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