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55


直到好几秒钟后林雪君动作没有停顿,大家才悄悄吐出憋着的一口气。

忽然,林雪君一直动作细微的手猛一向上提——实际上她的动作仍然很小,但相比之前的来说的确算大一点。加上围观众人神经紧张,是以观感上仿佛看到了林雪君雄浑有力地抬了一下手臂。

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待看到林雪君将一个完整的干瘪的囊泡放在一边阿木古楞递过来的木板上,众人才反应过来,林雪君将造成驯鹿生病的罪魁祸首摘除了!

摘——除——了!!!

“天那!”人群中忽然传出一声过于高亢的惊呼。

其他人听到这声音忍不住腹诽:这人完全失去了对自己音调的控制呢,这一声‘天那’未免拔得抬高了。

可当他们自己想要低呼出声时,赫然发现发出的声音居然也比想象中要高一些,且干哑难听。

原来,他们之前过于紧张,连喉咙处的肌肉也因过度的绷紧而微微抽筋了。

零下的温度中,林雪君出了一脑门的汗。

阿木古楞放下木板,立即取出布巾帮林雪君擦汗。她转头抽空朝他笑笑,任姜兽医接手帮忙用生理盐水清洗创口,并在创口内洒了一点消炎杀菌药粉。

林雪君点点头,捏回做好消毒处理的骨片,拉平骨膜后再遮盖圆锯孔。

最后准备接过圆弧形的缝针进行创口缝合。

“用结节缝合法吗?”樊兽医忽地凑前低声问。

“是的。”林雪君点点头。

“我来吧。”樊兽医接过缝针朝林雪君点了点头,他洗过手了,现在状态也不错。开颅手术虽然不敢做,但其他手术也是做过的,外伤缝合方面他的技术还不错。

一台手术如果分成两个兽医去做,最后失败了的话,就很难确定责任。

原本这种大家心里都没谱的开颅手术全由林雪君来做,那么失败了就完全是林雪君的责任。

事实上,在现在这种状况下,即便很多人都相信林雪君医术高超,也未必就相信她一定能成功。

没见过开颅手术,不了解这种手术原理的人,看到要把鹿头打开做手术,再合上,总觉得是很可怕的事。也难以想象这样的鹿还能恢复如初,毕竟连曹操也不相信开颅手术,哪怕对方是神医华佗。

林雪君很清楚在驯鹿彻底康复前,所有人一定都同时揣着期望和怀疑两种情绪,这很正常。樊贵民兽医自己是医生,他不敢做开颅手术,就代表了他的态度:他觉得这种手术极可能失败。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依然愿意接过缝针去为患鹿做创口缝合工作,以这样的方式参与进这台手术,帮她分担工作。

也分担了责任和风险。

“你想清楚,如果手术失败,很可能是你的责任。”林雪君表情依旧严肃。

“我,我愿意承担!”樊贵民深吸一口气,令如此年轻的林同志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很丢人的事了。他这么大岁数了,技不如人,人品也不如人,但总不能一直没有长进。

林雪君望了他一会儿,转头扫视一眼姜兽医,两人心照不宣地对望几息,她终于递针给了樊贵民。

樊贵民努力压下激动的心情,他表情前所未有地郑重,再次朝她用力点头。

他在用这样的方式,向她证明他之前道歉的诚意,和改正的决心。

林雪君接过阿木古楞递过来的手帕,轻轻擦去额头的汗。递还手帕后又接过阿依娜递过来的温热鹿奶,入口醇香,她长长吐出一口气。

“樊兽医的针法是有讲究的,既足够紧密,不至有细菌从伤口侵入,使伤口更好地恢复。同时每一针又拉开了足够的距离,避免两个针孔在缝合线的拉拽力之下豁成一个新的创口。”林雪君看着樊贵民有节奏地、既快又稳的出针入针,转头向学徒们解释道。

樊兽医之前的行为不说,作为兽医的基础技巧倒是可以的。

大家立即起笔记录,书写后又专注观察樊兽医的针口距离和手法。

又两分钟后,樊贵民缝好了驯鹿头皮上的创口。

将针交给他的卫生员,盯着缝合的创口望了一会儿,在哈斯兽医带着自己的卫生员过来给创口做最后的消毒包扎前,樊贵民忽然抬起头,不明所以地哈哈笑了两声。

其他人一阵莫名,哈斯兽医问他:“参与了开颅手术,嗯?”

“是啊。”樊贵民又哈一声笑,朝着哈斯点点头,转头看向林雪君,高兴地一躬身:

“十月二十六日,兽医樊贵民参与了林雪君兽医针对患多头蚴病驯鹿的开颅手术。林同志……林同志,谢谢你。”

不止感谢她给他这个机会,也感谢她优秀到没见到驯鹿就识破了病因,和她的宽广的心胸。

听到樊贵民的话,四周原本紧张的众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林雪君裹上阿依娜放在篝火边烘得热乎乎的皮袍子,道:“给患鹿解除保定吧,麻醉汤灌得不多,应该很快就要缓过来了。”

“接下来怎么办呢?怎么照顾啊?”阿依娜一边帮着解绑绳,一边回头关切地询问。

“不要碰触它的刀口,正常照顾就好。”林雪君想了想又道:

“我们动完手术还要在这里呆几天的,一则今天未必能把所有患鹿的手术做完,二则我们会留下来负责患鹿伤口的换药、跟进观察等工作,三则许多患鹿身体内可能不止这一个多头蚴包囊,说不定脑袋里面就还有其他部位存在病灶,很可能需要二次手术、三次手术。”

以往记载中,连续做三四次开颅手术才彻底康复的病畜也有。林雪君还听说过一头12岁大牛反复治疗不见效果、建议淘汰,之后进行解剖检查,才发现小脑中寄生24个包囊。

“好的。”阿依娜认真点点头,在哈斯兽医的帮助下,将大驯鹿搬下手术台。

大驯鹿果然已经开始恢复神志,虽然走路还有些摇摇晃晃,但已经能自己走了。

阿依娜本来想找两个青年将大驯鹿抬到挡风棚外围,见大驯鹿自己能走,便只是扶着它头顶的一只角牵引着它摇摇晃晃往外走。

路上遇到的所有围观社员都自觉地让路,他们盯着做过开颅手术大驯鹿,眼神中竟生出敬意,仿佛做过开颅手术还能活着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一样。

快走到外围棚圈的木柱时,阿依娜怕它又去撞木柱碰到伤口,伸手想去拦一下。

却不想大驯鹿不等她拦截,自己已转头站好,不仅没有呆滞地走直线撞墙,更没有向左转圈。它只是在木桩前停下,有些头痛地甩了甩脑袋,便转头用自己那双黑黝黝的、宁静的眼睛,戒备地扫视数量过多的人群。

阿依娜“啊”一声急促低呼,盯着驯鹿的眼睛逐渐染上喜意,她抬起头惊喜地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