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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去做更细致的检查,你能保证大牛不会踩踏到我吗?”
比尔格看了看林雪君,又看了看大牛的眼睛,想了几息才道:“能。”
随即,他站到牛屁股后面,蹲起马步,双手死死攥住了大牛的两条后腿。面孔黝黑的年轻人表情坚毅,转头看向林雪君时,格外慎重地点了点头。
林雪君这才深吸口气,蹲蹭着挪到牛后腹部下方,仰起头来借着逐渐亮起来的日光,仔仔细细地做了触诊和观察。
公牛尿尿的那个部分有轻微的肿胀,这也是炎症的表现。
但尿道炎并不传染,一般不会出现多头牛共同患病的状况。
牛棚很干净,应该也不存在环境污染的可能性。
安全地检查完这头牛后,林雪君向帮忙的比尔格道了谢,又喊着他陪同检查了其他牛。
有的牛并没出现尿道管肿胀的情况,但仔细触摸时,发现有膀胱肿大的现象。
检查最后一头牛时,站在边上的四个月小公牛忽然开始弓背、踢蹬后腿,并再次出现了跑跳不安的状况。
“又来了。”比尔格皱起眉,每天都是这样的,很快其他牛就也会跟小公牛一样疯了。
林雪君盯着小公牛看得眼都不眨,很快便在本子上做起了记录。
再回看自己这两天写下的文字,目光逐渐在密密麻麻的行文间,捕捉到了几个非同寻常的词汇:
【尿频】【尿细】【尿不净】【弓背】……
她忽然嘶一声抽气,恍然大悟:
原来弓背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努力想要尿尿却没尿出来的姿势!
所以,这些牛其实是——
这时生产队的社员们陆陆续续都起了床,嘎老三带着阿木古楞赶过来找林雪君,路上恰巧看到一个男社员。
那人驻足与嘎老三打招呼,随即嚷嚷道:
“昨天半夜我媳妇无缘无故肚子疼,过了凌晨1点,又莫名其妙好了。不会是冲了邪吧?昨天去牛棚看热闹,说是牛把香坛撞倒的时候,她就站在香坛斜前方——”
“别瞎扯啊。”嘎老三摆摆手,瞪着眼睛训人。
“不是,刘副队长。真不能不信邪啊,你想啊,之前王神婆拜神上香,牛就好了,隔日你把她摆在供台上的东西都撤了,牛就又严重了。你说说,这样下去怎么——”那社员仍纠缠不休,他心里也挺害怕的。
林雪君一步迈出牛棚,在嘎老三和那男社员望过来时,齐声道:“我知道牛是怎么回事了。”
嘎老三和那名男社员,以及早起出门准备去大食堂买饭或正扫院子的人,纷纷朝这边望来。
晨雾尚未完全褪去,林雪君穿着一身蓝灰色的春装,扶着牛棚的木门,站得笔直。
恰巧这时饲养员阿巴也起了床,正推着一车的麦麸子过来准备喂牛。
林雪君目光定定地望住了这一车麦麸子,忽然挑起笑容,目光炯炯地望定嘎老三,自信道:
“不是什么黄大仙作祟,也根本没有什么黄大仙。
“这位大哥,你媳妇肚子疼肯定是生病了,最好请卫生员帮忙看看。我敢保证,肯定跟冲邪没关系。”
扫院子的人抱着扫帚走过来,去大食堂打饭的人抱着饭盒围过来……大家探头探脑地过来问:
“那牛是咋地了?”
“啥病啊?”
“真不是撞邪?”
“能治吗?”
嘎老三一步走到近前,探头往牛棚里望望,又满眼期盼地看向林雪君,急切地问:
“啥病啊?”
“症结就在这些麦麸上。”林雪君走到阿巴跟前,抓了一把麦麸,大量后世关于科学饲养与牲畜健康的知识点涌上大脑。
“麦麸?”嘎老三和饲养员阿巴异口同声地反问。
“麦麸不是能量高、营养成分高、易消化的最好的饲料吗?别的生产队想给牛吃麦麸,还吃不上呢。”比尔格也凑到林雪君身边,疑惑地问。
围观的人也忍不住盯住了那些麦麸,旧时候吃不上麦子,人都吃过麦麸饼。这是好东西,又不是毒药,怎么能把牛吃疯呢?
林雪君笑了笑,她深吸一口气,没急着回答众人。
在迷雾中思索了几乎一整夜后,终于想明白原由,冲破迷雾见到了曙光,心情实在难以平复。
她转头看了看已站在身侧的阿木古楞,小声地向他说:“我想到原由了。”
阿木古楞点点头,仿佛并不因此感到吃惊。
林雪君一抿唇,这才带着几分从容笑意朗声道:
“麦麸是很好的精饲料,但这东西含磷量丰富,而磷是最容易在牲畜体内堆积成结石的元素。
“如果麦麸只是做为辅助饲料穿插在其他饲料中喂一喂,当然没问题。可是为了用精饲料给牲畜补膘,大量地、单一地饲喂,那就容易出问题了。”
“堆积成结石……你是说牛得结石了?”嘎老三挠了挠头,以前他们没条件种麦子,更没条件给牛吃麦麸,没出问题。如今生活好了,牛吃得上麦麸了,反而还生上病了。
这不是富贵病嘛。
“哎呦,结石我可知道,我得过啊,那真是全世界最疼的病啊。我这样雄鹰般的男儿,疼得满地打滚,嗷嗷叫啊,那时候我娘也以为我疯了呢。”一个男人一边用力锤自己结实的胸口,一边皱着脸回忆曾经的痛苦。
“啊,怪不得牛都疯了呢,你看看,这得结石的人都疼得满地打滚,牛没打滚算很坚强了。”
“牛多能忍啊,肯定也老疼了。”
“这麦麸可不能喂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聊了一会儿,很快便接受了林雪君的道理。
之前媳妇半夜肚子疼的男人却嘶声疑惑道:“那怎么前两天神婆一烧香上供,牛就不疯了,供台一被撤,牛就又疼了呢?”
“哎,对呀,结石可不会受这个影响。”立即有人被带偏。
林雪君想了想,随即看向提问的大哥,问道:“牛不疼的那天,是不是天气很好?”
这可把那大哥问住了,他哪记得这个啊。
“是的是的,我记得,之前天气都很冷的,就那天晚上我看牛棚没受冻。”比尔格忽然插言道,他记得很清楚。
“那就很明白了。”林雪君胸有成竹地一挑下巴,脸上带了笑。
众人却还一脸迷茫,啥就明白了?
他们咋没明白呢?
“咋回事啊?”嘎老三又挠了挠脸,他不明白啊。
“这段时间化雪,每天白天雪和冰都会开化。可到了晚上,这些化在地上的水又都会结冰。”林雪君走到牛棚内,指了指牛棚中的木质水槽,“是不是每天傍晚趁天还亮着,把水倒进去给牛喝?”
“是啊。”
饲养员阿巴和比尔格异口同声。
“天气冷的时候,晚上牛水槽上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