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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怯意。他不知自己在胆怯什么,过了半晌,却还是循着心思小心起来,摒着息顺着门缝往里看去。

只这么一眼,他就看到了坐在廊下的那抹倩影。她与印象中好像没有什么分别,只是因为在孝期,她穿了一身素白,看起来更典雅大方了。

一瞬间,他的心跳变得很快。

徐思婉对院外的一切心里有数。

眼下天光正亮,她坐在廊下虽不足以看清门缝外有什么,却也能隐约看到门缝被人遮挡。她不必多想,也知外面要么是他差来打探虚实的御前宫人,要么就是他自己急不可耐地来了。

她不必怕皇后听到消息先一步寻来,因为御前宫人若连这点轻重都分不清,估计早就已被拖出去打死。

她任由外头的人看了一会儿,心平气和地唤来花晨,问她:“今日的纸钱可备好了?”

花晨颔首:“娘子放心,日日都按娘子的吩咐备着呢,一日都不敢忘。只是如今头七已过,奴婢倒觉得娘子不妨歇歇。总这样白日里抄经祝祷、晚上又诵经烧纸,太费神了。”

“我今日会歇一歇的。”徐思婉笑笑,“今晚烧纸,你带着念念一起吧。”

花晨一愣:“娘子?”

徐思婉轻喟:“冷宫本就阴气重,她年纪又小,还是女孩子,我不敢让她在头七之内接触这些。可如今头七过了,阴气多少消散了些,她身为太后的孙女总要尽一尽孝道。今晚你带她好好的烧纸,告诉她这是给她奶奶的,只是要记得注意着点火势,别让她伤着就好。”

“诺。”花晨福身,又言,“奴婢再多备些纸钱吧,只当是孙女给祖母的。”

“好。”徐思婉点点头,手向下一垂,原本掩于袖中的佛珠滑到手里。

她转着佛珠又念了两句经,念珺在唐榆的怂恿下从屋里走了出来。她转头看了看唐榆,扑在徐思婉膝头,仰着头道:“唐叔叔说娘心情不好,念念来哄娘!”

徐思婉笑了声:“那念念背诗给娘听吧。”

“……”念珺被难住了。

从她两岁开始,满院子的人闲来无事都会带着她念一念诗。但这么小的小孩子,记这些本就不大容易,又被徐思婉冷不防地这么一问,她一下子更想不起来了。

憋了半天,念珺背了一首《春晓》、一首《静夜思》。

“念念真好。”徐思婉将她抱起来,拢在怀里,径自倚向旁边的廊柱,阖上眼睛,“娘小睡一会儿,念念陪着娘,好不好?”

“喔!”念珺应得闷闷的。

她不爱这样乖乖坐着,但感觉到母亲今日情绪古怪,就陪着她好了。

徐思婉闭目假寐,没过太久,就听到了院门的轻微响动。

怀里的念珺立时扭动起来:“娘,有人来啦!”

徐思婉只作未闻,犹自阖着眼睛。

念珺又喊了声:“娘,有人!有人呀!”

徐思婉皱皱眉,拢着她的手松了松,含糊不清地道了声:“去玩。”

念珺从她腿上滑下去,往前跑了几步,又警惕地停住脚,好奇地张望来者。

齐轩望着眼前小小的女孩子,只觉恍如隔世,脚下直打了个趔趄。

他摒着呼吸,跌跌撞撞地走到念珺面前,蹲下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念珺也眨巴着眼睛打量他,对视几息,他终于说出第一句话,声音压得极轻,像是怕惊动了孩子,更像是怕惊动身后熟睡的母亲:“叫父皇。”

念珺缩了缩脖子,认认真真道:“我不!”

齐轩一怔,却不恼,笑问:“为什么?”

念珺认认真真道:“娘说了,爹才叫父皇!”

第94章 归来

小女孩软软糯糯, 天真烂漫。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打量着来人,并不怕生, 还能与人说道理。

谁看了都会喜欢。

皇帝神情不自觉地柔和, 又看了眼几步外的徐思婉,声音放得更轻:“朕就是你爹爹。”

念珺困惑地歪头:“朕是谁?”

皇帝扑哧一声,伸手欲抱她。霎时间, 刚刚还和和气气在说话的小姑娘猛地挣扎起来,撕心裂肺地叫喊:“放开我!娘——”

皇帝不及再哄上一句,怀里的小孩已经吓得哭了!

徐思婉蓦然惊醒,下意识地唤了声“念珺?”。下一瞬, 她猛地定睛看清眼前情景, 倒吸了口凉气,旋即下拜:“陛下……”

念珺仍在“陌生人”怀中拼力挣扎着, 边哭边回身, 朝徐思婉伸手求救:“娘!”

短暂的温存便这样被打破。原不想贸然吵醒徐思婉的齐轩不由局促,只得先放下念珺, 再去扶徐思婉起来。

念珺刚落地,就一溜烟地往徐思婉身后跑。徐思婉刚站稳,便觉小腿被人一抱。

念珺脸上犹挂着泪,从她身后探出个脑袋, 警惕着打量面前的人。

“乖。”徐思婉衔着笑, 垂眸抚了抚她的额头。接着, 就是半晌的安静。

就好似他们是一双和离已久的夫妻,虽未反目成仇,相见却也窘迫。皇帝良久不知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徐思婉先道:“冷宫不祥, 陛下不该来。”

“朕很想你。”他脱口而出, 言至一半反应过来,转而轻咳一声:“阿婉,这孩子……”

徐思婉沉了沉:“臣妾入冷宫的时候,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皇帝不由屏息。

循理来说,这答案已在意料之中,可听她这样明晃晃地说出来,他心底还是生出一股难言的滋味。

他于是目不转睛地看了她许久,眼中含着复杂的情愫。最后,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你受苦了。”

嗯?

这句话倒很是句人话。

若这孩子真是她所生,在冷宫里神不知鬼不觉地生产,她的的确确是要受很多苦的。

徐思婉抿起苦笑:“这孩子生得顺,又有路太医照料,倒没受什么苦。”

话音未落,她的手被紧紧一攥。

“走。”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要往外走,“朕这就下旨封你妃位,等母后丧期过去,再晋贵妃,你的霜华宫,朕也……”

“陛下!”徐思婉唤了一声,没唤住。索性顿住脚,手上拼力一挣,又喊了声,“陛下!”

他转过脸,见她黛眉紧蹙,不由生出不安:“阿婉,怎么了?”

她站在那里,低着头不敢看他,眼眶里泪水打转:“臣妾……臣妾不出去了。”

“你说什么?”他不可置信,看她一眼,又看看瑟缩在她身后的小姑娘,“你怎么了?咱们不是说好了,等母后的事情过去,朕便接你出去?”

“是。”徐思婉犹自低着头,声色清冷,“可那个时候,臣妾还不知会有这个孩子。现下,臣妾不得不顾及她的安危。”

齐轩不解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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