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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去。若不中选,我亲手做点心为贺;若是中选……”
徐思婉笑着接口:“若是中选,我便从宫里讨份点心送给姐姐。”
思娴气笑,父母二人沉默以对。眼见马车也已备好,徐岳氏摇摇头:“去吧,别误了时辰。”
“爹娘回去再睡一睡。”徐思婉垂首,恭恭敬敬地福身。思嫣随之一福,就挽住她的胳膊,一并上了马车去。
待她们坐稳,马车就慢慢驶起来 ,穿过晨曦昏暗的天色驰向皇城。
徐文良出身朱门,乃是前丞相秦叙的得意门生,如今官拜侍郎。这样的显赫人家,府邸大多离皇城并不太远,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到了宫门口。
彼时天光已明,正有宦官从偏门走出,摘下悬于宫墙上的笼灯一一熄灭。数位年长的女官立于门外广场上,见有官宦人家的马车到了就迎上去,恭请前来参选的女孩下车。
徐思婉与徐思嫣下了马车,向那女官福了一福,女官神情恭肃地还礼,转而回身,言简意赅地一引:“请。”
二人见状,垂首随她往宫门中去,皆心领神会地维持了安静。步入宫门,那女官就止了步,另有小宦官迎来继续领她们前行,一路不疾不徐地前往皇宫西侧的毓秀宫。
毓秀宫是一处不小的宫殿,专为大选所用。除却看阅秀女的主殿,周遭还有房舍数间,可供等待看阅的秀女们歇息。
思婉思嫣随那宦官步入毓秀宫宫门时,头一进院子里已候着数人了,个个妆容精致,珠翠摇曳,直衬得一方庭院宛如仙境。
这般美景,徐思婉置身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她穿了件宝蓝色的对襟上襦,齐胸裙以灰蓝为底,上面染着水墨江山图。这一袭衣裙不仅颜色偏于黯淡,细看竟连新制的也不是,至少穿过了两三回,经过浆洗略显发旧。
除此之外,她的一应配饰也简单之至,发髻上只两支雪花银簪另搭一柄玉钗,堪堪将原本娇媚的容颜都压得朴素了,反倒思嫣一袭鹅黄衣裙颇为俏丽,瞧着更亮眼前。
院中因而响起一阵窃窃议论,接着便不乏有素日尖酸之人扬起声音,刻薄讥嘲:“这是哪家的女儿连身新衣都制不起就进来殿选了?莫不是走错了地方?”
这话引得几声低笑,徐思嫣顿声怒意,刚要上前争辩,被徐思婉扣住手腕:“我们去那边坐。”徐思婉轻道。
言毕她就拉着思嫣行至廊下僻静处,自顾自落座歇了下来。前头说话那人不免闹了个没趣,脸色变得难看,可也终是没再说什么,蔑然撇了她们一眼,就又自顾与相熟的姐妹说话了。
这般等了两刻,参选的秀女就都到了。有年长的女官打次进院里出来,依着手中的花名册传了五人进去殿选,又念了五人吩咐先行等候。
如此五人一组,来去虽快,但因人多也时间颇长。思婉与思嫣无所事事地等着,直等到临近晌午才听到女官念说:“顾涵、徐思婉、徐思嫣、林秀木、陶采昔。”
五人闻声各自止了交谈,起身理了理衣衫,向那女官走去。
行至近前,徐思婉才见先前出言嘲她的那一位竟也在此列,一时大有种冤家路窄之感。
五人都没说话,规规矩矩地立着。不过多时,先头进去的五位退出来,眼前女官转身步入院中,五人依次跟上,复行几丈,停在殿门外。
殿门一侧的宦官扬音呼了声“拜——”,五女便一同跪下去,行稽首大礼。礼罢她们一并起身,那宦官又依次报起了家世出身。
徐思婉一壁静听一壁不动声色地抬眼望向殿中,可正值晌午,殿外一片明亮,殿内则偏暗一些,隔着几尺的距离也只能看到帝王的一抹轮廓,神情容貌皆不可见。
待那宦官止了音,肃穆的女声沉沉响起,一声轻嗤微有愠意:“这是怎么回事,如今来参殿选连身新衣都不肯做了么?”
太后并未指名,可一瞬间左右的目光都投向徐思婉。徐思婉一滞,心下暗惊。
母亲当她这样筹备是为低调行事,以求走个过场就能回家,但其实她对中选一事志在必得。
她自知貌美,殿选时只消能让皇帝多看一眼,中选就是理所当然之事。之所以穿着黯淡,是因虑及这本就是百花争奇之时,若一味追求艳丽未见得能脱颖而出,反倒极易落入俗套。唯有反其道而行,才更有可能引得帝王注目。
可她不料太后会来坐镇,更不料太后如此看重此事,竟会这样直截了当地明言出来。
徐思婉屏息凝神,恭顺地前行两步,再行下拜:“太后娘娘容禀。”
作者有话说:
新坑新坑新坑
黑化女主冲出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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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后宫等级:
正一品:贵妃
从一品:妃
正二品:昭仪,昭媛,昭容
从二品:淑仪,淑媛,淑容,修仪,修媛,修容
正三品:婕妤
从三品:充华
正四品:贵嫔
从四品:嫔
正五品:宣仪
从五品:贤仪
正六品:贵人
从六品:美人、才人
正七品:宝林
从七品:充衣
正八品:徽娥、经娥
从八品:采女、淑女
正九品:良使
从九品:少使
第2章 中选
万籁俱寂中,殿中冷厉的审视变得无比清晰。
徐思婉只作未觉,深深地吸了口气,曼声禀道:“臣女的父亲是户部侍郎,掌田粮户籍之事,深知民生艰辛,是以家中厉行节俭,若无节庆,鲜少缝制新衣,亦无长雇绣娘。今春父母忽闻大选旨意,也曾想为臣女赶制新衣,可京中参选之人众多,一夜之间得凡技艺拿得出手的绣娘都有了主顾,家中遍寻不得,只好从旧时的衣裳中寻了身像样的。”
语毕她再行深拜,身形恭敬柔弱。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真的是徐府之中确是厉行节俭,殿选前夕也的确绣娘难寻。但其实徐府的厉行节俭远没到连给女儿们裁新衣的地步,殿选前夕绣娘难寻也并不至于一个都请不到。
只不过这些细由想来不值得太后去细作打探,徐思婉又说得不卑不亢,更让这番解释多了几分可信。
太后复又轻笑一声,语声却被方才缓和了些:“这话不错,可你旁边那位就是你的本家姐妹,穿得却比你得体许多。”
徐思嫣闻言连忙跪地,张口即道:“太后娘娘容禀,臣女这身衣裳也是上巳节前缝制的。只是臣女乃是庶出,不比姐姐有许多应酬走动,这衣裳得以一直未穿,是以看着鲜亮些。”
说罢她也再拜下去,姐妹两个都噤了声,四下里归于安寂。
安寂持续了半晌,徐思婉感觉到太后的目光在她们之间一荡,终是缓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