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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身子又硬朗了些,看来丹州真是块风水宝地。”

惠国公面目凶悍,眉弓高耸,鬓角如剑戟,此时露出笑容,也全无善意:“王爷说笑了,赫仑山的风沙覆盖整片朔北大地,东西南北都一样,哪有好坏之分?”

“国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太子听闻嘉屏公主落马负伤,十分担忧,特意让老夫带着太医院在跌打损伤方面医术最精湛的太医前来,为公主诊治疗养。”

“多谢皇兄与国公关心,公主已经无恙,昨日便可下床走动。”

惠国公笑着摇了摇头,“王爷,你我都是战场征伐过的人,怎不知扭伤的严重?有时候看似已经无恙,实则瘀血未除,公主又是金枝玉叶的身子,还是让太医查看一番吧。”

赫连洲神色严肃。

男女骨骼不同,太医一望便知林羡玉不是女子,惠国公突然拜访,必然是太子察觉出了什么。

赫连洲的面色依旧波澜无惊,不疾不徐道:“不用了,公主受伤之初,我就派人找了束纥神医,讨来他的膏贴,为公主敷上。公主好得很快,如今已无大碍。辛苦国公多跑这一趟了,改日我携公主一同去国公府拜访。”

他态度强硬,二人本就是势同水火,自然也不用多做表面功夫,惠国公看了一眼怀陵王妃的匾额,然后笑了笑,道:“既然如此,老夫就不打扰王爷了。”

他回身走进马车,马车缓缓出发。

半柱香的时间之后,马车在宫门口停下,惠国公步履匆匆,直奔东宫。赫连锡也早早在殿中等候他,见他到来,连忙出门迎接:“舅舅!”

“殿下,如您所料,怀陵王府里果然有猫腻,不管微臣如何说,赫连洲就是不让微臣进府看望公主,连太医都拒之门外。”

“拒之门外?”

“是,微臣连公主的面都没见着。”

“前些天探子来报,说跟着那祁国公主和祁国七皇子去了赫连洲的马场,二人倒是没有密谋什么,只是那公主言行举止怎么看都不像是祁国的公主,祁国宫规森严,公主更是自幼被教导得端庄贤淑。而这位嘉屏公主,不仅初初来时就敢顶撞本宫,还敢千里迢迢奔赴绛州,闯进军营,本宫越想越觉得古怪……”赫连锡思忖片刻,沉声说:“公主有古怪,赫连洲却拦着不让太医诊治,这不合常理。”

“殿下分析得没错,从常理而言,赫连洲应该是最希望公主有古怪的,他本就是被迫迎娶,心里憋着火呢,结果他竟然一直护着——”

赫连锡茅塞顿开,忽然笑了:“原本以为赫连洲最在意的是天下人的悠悠之口,没想他最在意的,竟然是祁国公主,甚至还有可能不是真正的公主。”

他笑得张狂:“赫连洲啊赫连洲,你这个断情绝爱的煞星,竟也有今天!”

他对惠国公说:“舅舅,过几日便是您的六十大寿了吧,届时还请您邀请赫连洲和嘉屏公主一同赴宴。”

惠国公读懂了太子的弦外之音,颔首道:“明白,微臣会安排好一切。”

赫连锡望向手边的计时铜壶,“我倒要看看,他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

.

赫连洲意识到了危险,折返回府正好迎上神情同样严肃的陆谵。

陆谵一听惠国公前来,便立即出了厢房查看情况。“出什么事了?”

赫连洲说:“你明日进宫面圣,三日之内,带着玉儿离开祁国。”

陆谵停在原地,也不知如何是好,“已经到了不可转圜的地步?”

“太子起疑心了,玉儿有危险。”

陆谵也意识到了严重性。

赫连洲将带着这个消息回到后院,林羡玉立即从床上下来,不顾阿南的搀扶,冲到门口,踉跄着扑到赫连洲怀里。

赫连洲扶住他,林羡玉心中已经隐隐有了预感,他等待着赫连洲即将说出口的话。

“玉儿,太子对你的身份起疑心了。”

林羡玉屏住呼吸。

“听我的话,尽快跟着礼队回去,不用服敛息丹,我不放心那药丸,你就直接躲在七皇子的马车里,之后的事由我来处理,我会派人一路护送你们,直到离开北境。”

林羡玉眼中的色彩一点一点消失。

“玉儿乖。”赫连洲只能这样安抚他。

“好啊。”林羡玉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他望向陆扶京,有些语无伦次:“扶京哥哥,我们该吃一顿饭,我们仨还没有好好地吃一顿饭呢,最后一顿饭了,吃完之后就回家了。”

赫连洲的手不受控制地握紧了林羡玉的肩膀,林羡玉说:“就今晚吧,兰先生做的腌黄瓜也好了,正好用来配酒。”

八月初,王府里静默无声,已经有了肃杀的冷意,就在后院的槐树下,四方石桌上,摆了八个盘子,和一壶酒。

陆谵扶着林羡玉走过来。

赫连洲有些局促,两只手合在一起搓了搓掌根,对林羡玉说:“……你之前说祁国喝酒有八大盘的规矩,北境的菜品没那么丰盛,勉强凑了个八件,其中一盘是兰先生做的腌黄瓜。”

“其余的,都是你做的?”

林羡玉看着桌上的烤鹿肉片、盐渍貂肉、糖浆酸杏……虽然卖相普通,但已经是林羡玉在北境吃过的最丰盛的一顿晚膳。

“对,我做的,口味可能一般。”

陆谵没有想到赫连洲还有这样的一面,他都不敢相信这个在林羡玉面前显得有些卑微的男人,是威名震天的赫连洲。

林羡玉压下心头酸涩,坐了下来,陆谵对赫连洲说:“辛苦王爷亲自下厨了。”

“客气。”赫连洲伸手示意他也坐。

赫连洲给他们斟了酒。

林羡玉先提杯,缓缓开口:“我先敬王爷,谢王爷的救命之恩,不过我也为你收复斡楚做的伟业做出了贡献,至此,两清了。”

赫连洲顿了片刻,眸色黯淡,苦笑了笑,“好,两清。”

他举杯饮尽。

林羡玉只是把瓷杯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便皱起眉头。

真苦,比他心里还苦。

他望向赫连洲,赫连洲始终低着头,原本健硕昂扬的肩膀,此刻也塌了下去。

赫连洲对陆谵说:“谵王殿下,此行路途遥远,还望您照顾好世子,还有兰先生与阿南,务必平安。”

陆谵也提杯回敬:“请王爷放心,我以性命担保,一定会护羡玉周全,让他风风光光地回到京城,回到侯爷与夫人身边。”

听到风风光光,林羡玉的睫毛颤了一下。

席间一片沉默。

许久之后,赫连洲再度开口,他主动敬了林羡玉:“玉儿,我……我向你赔罪。”

林羡玉却把自己杯中的酒倒进他的酒杯里,挑眉道:“喝啊,不喝怎么赔罪?”

赫连洲未有迟疑,一饮而尽。

林羡玉抬头看了看夜空,忽然说:“明明是同一轮月亮,北境的月亮总是灰蒙蒙的,不如祁国的月亮皎洁清透。扶京哥哥,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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