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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出征,戎马十余载,从未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还没等他发火,就感觉到颈间传来一阵又一阵温热的呼吸,带着很浅的香气。赫连洲动作微僵,没有说话。

他们往山下走。

林羡玉小声问:“你为什么又不拿我示众了?你不是很讨厌我吗,怎么还愿意成婚?”

“以后有的是机会拿你开刀。”

林羡玉撇了撇嘴,他意识到现在敌强我弱,只有讨好赫连洲,才是唯一的自救方法。

“其实……你和我成婚也是有好处的,”林羡玉歪着脑袋想了想,开始举例:“我可以配合你做很多事情,你需要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如果你不要我露面,我也可以不出门,反正我一定比真正的嘉屏公主好说话。还有,如果哪天你有了心上人,对外就说我突发恶疾故去了,再将你的心上人娶回家,我呢,就更名改姓,带着阿南悄悄离开,是不是很方便?”

“想得美,”赫连洲冷笑道:“我现在把你扔下去,不是更方便?”

林羡玉撇了撇嘴,委屈地说:“你就不能不杀我吗?我又没做错什么。”

话音未落,就泛起哭腔。

赫连洲已经习惯了他一天到晚流不完的眼泪,嫌他烦,懒得搭理,只将他往上托了托。

“谢谢你。”林羡玉突然说。

赫连洲顿了顿。

“在苍门关,你救了我的命,真的谢谢,”林羡玉闷声说:“还有,我刚刚没想轻生,我只是好奇山有多高,想探出去看一看。既然我活下来了,就不会随随便便放弃自己的。”

赫连洲没想到能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没有嘲弄他。

林羡玉得寸进尺,试探着问:“以后说话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凶?”

赫连洲停下脚步。

林羡玉生怕被扔下去,连忙抱紧他,怂兮兮地说:“不凶,你一点都不凶。”

赫连洲这才继续往前走,快到军营时,他忽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林羡玉愣了愣,半晌才说:“林羡玉。”

他用指尖在赫连洲的肩膀上一笔一划地写他的名字,然后抬头看向天空。

彼时正是日中,三月的北境大地已经有了转暖的迹象,金灿灿的日光普照着嶙峋的山崖和一望无际的草原,苍鹰划破长空,展翅翱翔,乌力罕一行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跑来。

林羡玉问:“都城和苍门关哪个更危险呢?”

赫连洲沉默半瞬,说:“都城。”

林羡玉小声问:“你可以保护我吗?”

“不可以。”

林羡玉很丧气,伏在赫连洲的肩头重重地叹了口气,心想:以后可怎么办呢?

第7章

三月初六的清晨,天蒙蒙亮,礼队就已经准备出发了。

林羡玉根本起不来床,阿南在床边喊了他好几次,他只哼哼唧唧地回应,身子却纹丝不动。昨夜他嫌床太硬,翻来覆去不能寐,一直熬到后半夜才勉强睡着,现在更是醒不来。

可北境的人已经在催了,时间紧迫。

现下只剩下一招,阿南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喊:“怀陵王殿下,您怎么来了?”

林羡玉倏然睁开眼,惊惶地坐起来,说:“我醒了,已经醒了。”

然而环顾四周,都不见赫连洲的身影。

“……”

林羡玉又羞又恼,气得攥紧拳头,吼道:“阿南!你是不是讨打?”

阿南拿着衣裳迎上来,笑嘻嘻地说:“我的世子爷,现在可不是在侯府,北境的人正在外面催我们呢,再迟就不好了。”

林羡玉咣当一声躺到床上,绝望地说:“怎么办,我再也不能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了。”

他下了床,阿南帮他洗漱更衣。

一掀开门帘,便迎上等候多时的礼部侍郎谢仲勤,谢仲勤躬身行礼,指了指身后的马车,说:“殿下,我们要出发去都城了。”

林羡玉下意识寻找赫连洲的身影,可是军营里人来人往,到处都是穿着甲胄的士兵。他只能踮起脚尖,四处张望,终于在队伍的尽头看到了赫连洲,赫连洲坐在高大的银鬃马上,正在听纳雷说话。

林羡玉像是忽然松了口气,低头坐进马车。

辰时到,辕门开。

赫连洲带领一支军队,在前方开路。

礼队紧随其后。

未免再出意外,赫连洲省略了羌西郡迎亲这一步骤,直接由他领队,前往都城。

乌力罕和纳雷按照赫连洲的指示,走在队伍的最后,队伍很快就离开了西帐营。乌力罕一抬头就能看到公主乘坐的红顶马车,他脸色郁沉,气得快把马鞭甩断了。纳雷笑着问:“你就这样看不惯祁国的公主?”

“你没发现自从这个破公主出现之后,王爷像变了个人一样吗?前天把她从山上背回来就算了,昨晚还让人烧几桶热水给她沐浴用!”

“姑娘家的,总要沐浴更衣。”

“可她是祁人!”

“照你这么说,王爷该一刀杀了她才对?和亲是两国之间的事,公主不过是个远嫁而来的可怜女子,王爷从不滥杀无辜,更不会牵连无辜之人,你以后也不要太敌视公主了。”

乌力罕狠狠地甩了下马鞭,显然没把纳雷的话听进去。

纳雷还要劝,忽见一骑兵从前方快马飞奔而来,通知乌力罕和纳雷:“将军,公主说要休息,队列暂歇!”

乌力罕的火气蹭地一下就上去了,不顾纳雷的劝阻,两腿猛夹马腹,一溜烟就冲到前头去。

林羡玉顶着一张惨白的小脸,被阿南扶着下马,正抽抽噎噎地说:“还有多远啊,怎么一整天都是山路,我真是一刻也受不住了。”

阿南哄着:“谢大人说还有两天。”

话音未落,乌力罕就冲上来,怒道:“上午才休息过,怎么又要休息?照这样下去,猴年马月才能到都城?”

林羡玉吓了一跳,又不甘示弱:“是赫连洲同意休息的,有本事你冲他喊!”

见乌力罕眼神狠戾,一腔怒火亟待爆发,阿南立即挡在林羡玉身前。

乌力罕一张脸气得铁青,脸上的刀疤更加瘆人,他怒吼道:“谁许你直呼王爷的名讳?”

林羡玉从阿南身后探出脑袋,既害怕,又忍不住同乌力罕针锋相对:“我是祁国的公主,他是北境的皇子,我们是两国联姻,没有尊卑之分,我为什么不能喊他的名字?”

“什么破联姻?”乌力罕一提到这件事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我家王爷想娶你吗?他恨不得一夜踏平祁国的皇宫,若不是太子,太子嫉恨王爷的军功,趁王爷在苍门关鏖战时在渡马洲一带造成骚乱,搞得百姓们人心惶惶,灾民四下逃窜,王爷为了北境的安宁才接受了议和,接受了联姻,他根本不想娶你!”

林羡玉嘴唇翕动,但还是强装镇定:“那又如何?”

“如何?你知不知道,你让王爷变成了整个北境的笑话!就是因为你,王爷从大功臣变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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