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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芹:“嗯?小成啊,突然这,怎么了?”
成衍半掩着门,强颜欢笑:“没事。我太久不带由由了,请了个假陪她玩几天,不劳烦你辛苦,也给你放几天假。”
王芹还想再说什么,但她在富人家做活也做了一段时间,会看眼色,更何况她真正的雇主并不是成衍,就把话憋了回去,在成衍不自觉散发的焦灼下速度收拾东西走人。
成衍本想让小陈把王芹送回去,他转念一想,等王芹走了以后,又过一会儿,抱着由由去了超市。
他得去囤些东西。
0036 36 推波助澜
“姐,你干嘛去?”
电视机的光被沙发挡了一半,另一半不均匀地照着客厅的剩余空间,单潮舟开灯,逮到下楼的单善。
单善:“出去有点事。”
单潮舟:“穿这样?”
单善挑眉:“有什么问题?”
她穿着睡裙,长发披散,腕上孤零零一根红绳,乍一看,说她睡醒了临时起来倒杯水单潮舟都信。如果真是这样就出门,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可能是她的朋友急着催她会面喝酒,或是夜游哪儿哪儿的,但她分明修饰过。具体改变在哪儿,单潮舟说不出来,只是他见过单善在家的状态,因此感觉得出来差异。这比直接出门散发出更危险的信号。
“没,没有,”单潮舟说,“要不我陪你出去吧?”
单善站在楼梯上,看着单潮舟,思考了一小会儿:“行,走吧,你不用换衣服。”
单潮舟丢下掌机,拿起车钥匙。
……
原来是去成衍家啊。
单潮舟敲着方向盘,不知该不该告诉单善。
成衍现在在洛平大学,是不折不扣的名人了。
他的室友提供了他出现在单潮舟生日party上的照片,于是单潮舟也被找去问话,不过他的生日party是众所周知的人来人往,可以随意进出,他不清楚来客情有可原——他没把和成衍认识的事说出来。
假如他说出来,成衍被找到了,然后呢?要么他父母原谅他,此事就此揭过,他的孩子由他父母抚养,他回洛大上学;要么他和他父母谈不拢,彻底断绝关系,那张卡是他的户头,他父母不会也不能在法律上拿他怎么样。
前一种结果,成衍留在洛平;后一种结果,成衍爱去哪儿去哪儿。
到那时候,反而更方便他和单善在一块儿了。
单潮舟觉得自己没必要做这一时的恶人。
……现在他倒宁愿自己做了恶人。
单潮舟边上楼去给成衍提东西,边这么想。
凌晨三点,车停在成衍家楼下,成衍脚边放着一个包,怀里抱着睁着圆眼睛的由由。
绝大多数人家已经熄灯,在暗紫夜幕与低矮灌木之间,万籁俱寂,白日里不起眼的脚步声都似乎能穿透几层楼板,惊醒居室里安睡的人,又惹起一波窃窃的闲话。
小小的幼儿好像也懂了夜的肃穆,趴在她父亲的肩头,对着脑海里有些印象的漂亮姐姐露出无声的,大大的笑脸。
单善叫成衍带着孩子先上车,和他低语几句,随后给了钥匙,让单潮舟上楼去取他已经打包好的行李。
一切都要悄悄的。
单潮舟借着交接的时候打量成衍,发现他总是偏着头,或是低着,实在不得不同他说话时,声音也是轻而微微发抖的,瞧得出来的,他绷着一根弦,因为敏感,所以些微的风吹草动,都引起他极大的情绪,又因为这样的敏感,变得憔悴了,而身体心力的不足,又使他心结郁郁,如此循环往复了。
单潮舟将那些箱子码好,如来时一般,安静地离开了小区。
随着熟悉的街道被豪车迅速抛在身后,仿佛桎梏他的那些明里暗里的指点与议论也远去了似的,成衍按下车窗,将压在心胸的那口气混进风里,散去,再也不缠他。
由由又睡着了,歪在一旁,不哭不闹,成衍摸摸她柔软的小脸,感激地对单善说:“太谢谢你了,能在这时候来……”
车里亮着一盏微弱的黄灯,单潮舟通过后视镜瞥见单善摇了摇头,随后她搭上了他的手。
……
单善指路,让单潮舟开到大学城旁边的club一条街,她说:“去吧,潮舟,你朋友不是还在等你么?”
单潮舟回头看她:“?”
单善问:“钱不够吗?”
单潮舟:“够。”
两人下车换了位置,单潮舟的身影消失在那些荧光招牌里。
车里只剩两个成人,单善对成衍介绍他的新去处:“离洛大两站地铁,周边什么设施都有。原本是买给潮舟上学休息用的,但他每天都回家,就空在那了。我给王姐配了卡,还有些剩下的东西,过几天我叫别人去拿。”
成衍听着,一一记下,他局促地说:“不用,不用麻烦了。要紧的我都收拾好,带过来了。”
单善笑了一下:“不用客气,不麻烦的。”
这条白日里热闹的路晚间仍然有男男女女穿行,街边昼夜不停的LED灯牌有不同底色,携着护栏里花的影子映在她脸上。
她还穿着睡衣呢。
她是急匆匆地,为了他的事情赶来的。
成衍抱着孩子,忽然又觉自己如一扁苇叶,轻轻摇摇飘荡着,幸好被单善扶了一把,他想感谢她,又觉得这两个字没什么分量,却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话了。
他静静地流了两行泪,为误解,为无法辩驳,为她的信任,最终轻轻地说:“谢谢你。”
单善:“不用谢我,让我了解你就可以。”
“小区安保很严,从进小区门到进家门,至少要刷三遍卡,保安24小时都可以呼叫;有专门的管家,买菜取东西这些都是小事;里面有个公园,地方不小。住在那里,只要你想与世隔绝,多久都没问题。
你现在的处境……我明白你也许还没准备好,等你准备好了以后,能不能第一个跟我讲?”
“好,好。”成衍抹掉脸上的泪,不让她察觉。
他的事情被做成视频之后,热度只增不减,连老家的同学都刷到,在社交软件上疯狂发消息询问他。虽然视频上打了厚重的马赛克,底下报出他真实身份信息的评论也很快被删除,但是万一呢?万一有他周围的人早早看到了呢?
平日里热心肠的婆婆姨姨们仿佛变成了索命的恶鬼,她们在群里发表的每一句对于这个视频的评论,都像烧红了的铁钉吐在他的脸上,但他又怕突然有天这群没了声息,她们发现那个坏得彻头彻尾的人是他。
他不敢出门,不敢和其他人联系,夜间都要上好几道锁,怕有人真的实施他们的恶毒言语,找到他的住所,破门而入杀了他。
他也不敢……不敢找他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