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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寒:“兵者,诡道也。”
“利而诱之,乱而取之。”
“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婵儿,”她说,“那一场阴谋是我亲自设计,亲自执行的。”
她抬起双手,睁开眼,看着带满茧的手上,似乎还涌动着两千年前蚩尤的血,静默许久,道:“他的头,也是我亲自斩下的。”
“我付出了该有的代价,我不会后悔,可是……”
可是什么?
玄女忽然咳嗽起来,杨婵将阴符经丢在一边,快步上前,扶住玄女的肩,焦急地呼唤门外的侍女,侍女们进来,看见玄女将厚实的被褥都咳得浸了血,也慌作一团,不知所措。
杨婵见状,喊道:“照顾祖母!”
转身就奔进雪里去寻找外面的玄素。
玄素不知道去哪里了,她跑进大雪里,回到屋子里也没看见她的身影,她只能一间一间地找她,一边找一边大喊:“阿素,你在哪里?!”
她人是没找见,但玄素被她这一声声喊,喊的现了面。
杨婵不多啰嗦,开门见山:“祖母又咳血了,很严重,你快去看看。”
杨婵见玄素手里的药碗都掉到了地上,碎了一地,她扶着木门,还不及喘气,大声喊道:“祖母出事了,你快去看看!”
玄素的身影当即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阵青色的神光。
杨婵终于敢喘口气,她滑坐在门外,感受着喉咙里迸出的血丝,呼吸几下,又从地上爬起来,往玄女那边走。
玄素将无关人等全部赶了出去,那件屋子除了玄女不断的咳嗽声,什么也没有。
杨婵看着侍女们进进出出,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在原地干着急。
她站在庭院里,踩在雪上,来来去去地走,不时往屋里张望,急速奔跑过后浑身泛出的热气已经冷却下来了,她浑身发抖,不知是吓得还是冻得。
天色慢慢暗下来,里头玄素还没出来。
玄女生命垂危,女娲宫乱成一团,也没有人注意到杨婵,任由她一个人在雪中孤独立着。
她双脸冻得通红,却不敢回屋取暖,在雪里站不住了就到门口站一站,透着木门里透出来的缝,感受到不多的暖意。
到后来,她站也站不住了,便蹲下来,团成一团,挨在门口,耳朵靠着冻得起冰的门,想要听出一点示意安全的讯息,但是什么也没有听见。
等待漫长而熬人,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忽然开了。
杨婵紧紧靠着门,这一开,就径直倒到屋里,栽倒玄素的腿上。
玄素紧皱着眉,在看到她的下一秒,又松开,她压低声音,问:“小麻烦,你呆这里做什么?”
杨婵张望着屋子里的玄女,悄声问:“祖母怎么样?”
玄素闻言,面色一暖,弯下腰,终于像个长辈一样,揉了揉她的头,温声安慰道:“没事,你别担心。”
杨婵蹲了太久,又冻了这么久,腿酸的起不来,玄素小声骂了一声“笨蛋”,又将她扛到肩上,轻轻关上身后的门,手上幻化出一件厚厚的大氅,拍了拍杨婵满身的雪,然后把温暖的大氅裹到她身上。
杨婵打了个喷嚏,玄素嫌弃地看着她,说:“这黄土可是上古是遗留下来的圣物,再造肉身是跟你开玩笑吗?你挨了打,照样疼,受了寒,照样病。”
杨婵低下头,沮丧地说:“知道了。”
玄素将她拖走,杨婵眼睛却还落在身后的屋子上,为了往后看,身体都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形状了。
玄素见状,也没有多说她,任她去看,直到把她塞回温暖的房间里。
杨婵不看了,转过头来看玄素,问:“祖母真的没事了?”
玄素想装凶,但没过两刻又被自己的难过冲刷干净,她苦着脸,说:“骗你的。”
“姐姐这病都熬了好两千多年了,如今,”玄素低下头,声音低哑道,“也算是要熬到头了。”
杨婵脸色一白。
玄素坐到床下,紧紧攥着拳头,怒中带着悲:“当年一战就不该让她下山,更不该让她亲自动手。”
“心病难医,如今药引已死,”玄素捂着脸,哽咽道,“根本已经病入膏肓,无计可施了!”
寂静的屋子里回荡着玄素绝望的声音,杨婵坐在一边,默默捏住自己如今鲜活的身体,心里想,对不住,让我先失约几时吧。
她跪坐在玄素身边,将这个远远比她大许多许多的长辈抱在怀里,玄素呆在她单薄的怀抱里,哭声终于压抑不住地放出。
杨婵的怀抱更紧。
她低下头,紧紧抱着玄素,许诺道:“我不下山了。”
玄素一顿,抬头看向她,见杨婵那双小小的手包住了自己的双手,坚定地对她说:
“我不下山了。”
“我会和阿素一起陪着祖母,直到终焉的到来。”
第84章 蚩尤
玄女与蚩尤是命中注定的死对头。
他们立场不同,性格迥异,道路相左,注定相杀。
玄女应召下山时,没有料到这个人会是自己的死对头,她纵横仙界多年,几乎没有棋逢对手,下山时,甚至对来招她下山的仙界同僚们态度非常轻慢。
她当时心里想的是,仙界在帝俊叔叔身先士卒地躺平带领下终于日落西山,连个小小的凡人也打不过了,可叹!可惜!
然而,这种想法在她出了西昆仑,带着腾蛇一族对上九黎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原来,他们那种天要塌了的样子不是因为他们修行太差,而是因为,
天,真的要塌了。
在战场上,一向坚定、所向披靡的玄女在看到九黎时产生了犹疑,她在想,人和神到底还有什么区别?
这种想法,在她遇到蚩尤时变得更加强烈。
她怔怔地看着蚩尤如古神一般降临战场,信步闲庭,出入自由,视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于无物,玄女将无用的同僚们丢到战场后,制止了无意义的死伤,持剑从天降临,朝蚩尤劈下。
蚩尤眼中闪着冷光,一脚踹开身边的族人和敌人们,手持一把长刀与玄女的剑相抵,一时间星光四溅,风波四溢,稍微离他们近一些都会被波及身受重伤。
两人对手几十回合,试探和轻慢都逐渐在不分上下的比试中消弭,两人都越来越认真和警惕。
当两方战斗中出现了缝隙,两人退开时,都纷纷落下了冷汗。
但两个人都相当会装。
玄女面无表情,冷若冰雪,傲慢地打量蚩尤,眼里满满都是不屑。
蚩尤比玄女过分很多,也更会装,他收回长刀,插在地上,在族人们焦急的呼唤声中,摸了摸下巴,打量着玄女的脸,调笑道:“哟,面生啊,这又是哪一位神仙大人降临啊?”
玄女心里吐槽,神仙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