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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

她是在好几米外的树后发现的赵白羽。当时他身上的外袍看着是完好的，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掌一只扶着树，微微弯腰地低头靠站在树旁，几缕流水般垂落的金发遮住半张脸庞。另一只手上仍抓着他的剑，看不出伤了多少、伤处又在哪里。

但伤是肯定伤了的，眼睛好像还是闭着的。

李文溪第一反应当然是上去补个刀。

但她这会儿自己也要死不活的，浑身无力药不能停，弓还充作拐杖杵着地，一挪开没准当场就要摔个狗啃泥。

拉弓眼看是不行了，李文溪没有多犹豫一秒，反手从包里摸出来一把剑，一瘸一拐地准备过去捅他一剑。

然而刚晃晃悠悠地走近了两步，她看见赵白羽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李文溪悚然一惊，脚步下意识一停。但她很快发现，他虽然睁是睁眼了，但那双暗蓝色的双瞳里却没有什么焦距，朝她的方向看过来时，目光也是空的。

什么意思？瞎了？

李文溪犹豫两秒，试探着继续向前走了几步，缓缓地靠近。

她选择绕了一下，是从身后贴过去的。但她现在走路都打摆子，当然也没办法做到悄无声息。相反，脚步声明显得只要不是个聋子，怎么都该发觉了。

但一直到双方距离已经近到离了只剩不到两米了，赵白羽还是站那儿没反应。

太好了，看来是真瞎了。没准还聋了。

李文溪一点儿也没带犹豫的，抬手就是一剑捅了过去。

她没敢再靠近了，要知道像赵白羽这种武力值高又经验丰富的对象，很可能本身即使失去了意识，在危险来临时也会具有本能的反应能力。

没准随手来一下就把她这个残血送走了。

“当——”

尽了她此时全力的一剑戳在赵白羽毫无防备的后心处，李文溪感觉像是戳在了一块石头上，当场留给她手腕震麻了，剑脱手，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李文溪浑身一晃，头一扭“哇”又吐出来一口血。

李文溪：“………”

不是，她难以置信地望了眼纹丝不动赵白羽，看你这么瘦瘦长长的一个人，衣服下面穿这么厚甲啊？

唉，多少有点狼狈了。李文溪一边抹血一边嗑药，心想还好周围也没人，不然我一定是要灭这个口的。

她这时候已经连弯腰去把剑捡起来的力气都没了，手抖得跟筛糠一样。

于是李文溪休息了两秒，无可奈何之下，又摸出来了一把匕首。

剑不行，我抹脖子总行了吧。

李文溪站在原地，仔细瞅了瞅赵白羽的侧颈，确定白生生的就是裸/露出来的肉身，没有裹什么东西的痕迹，觉得自己动作快点，上去剌一刀子，希望还是有的。

只能拼一把了，她心想道，得赶紧干完这一票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啊。

李文溪定了定神，积蓄了片刻的力气，深吸口气，举起抓着匕首的那只手臂，迅速贴了上去。

凑近了，扑面是赵白羽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冷冽的气息，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

李文溪以前闻着，总觉得会令她想起上辈子那些长长的、独自停留在山林里刷怪的日子。当林深夜长，风雪漫漫时，仿佛就是这个气味。

就在她的匕刃贴近，距离那道微垂的白色脖颈不到一掌距离的时候，李文溪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攥住了。

她悚然一惊，想收手，但那抓在腕上的感觉简直像被铁箍住一样，连挣了两下都没挣开。

一股大力袭来，李文溪只感觉眼前光影旋转，下一秒，人就被甩在了树干上，后背重重一砸，她当场又吐了口血。

我草！

李文溪猛地抬头，对上一双比风雪来临前的天空还要沉郁的暗蓝双眸。目光清醒而冷冽，哪有一点迷蒙的样子？

李文溪一边吐血一边心想，完犊子。又想，他不会早就醒了，搁这装钓鱼吧？

两人间的距离这时候太近了，尤其这姿势，赵白羽抓着她的手腕把她压在树上，李文溪甚至能从他眼睛里的看见她自己的倒影——那些蔓延的、树枝般分杈、地裂般斑驳、岩浆般鲜红的细细裂口，从她右眼眉间处烧断，爬过整张脸庞，如溪汇聚成河，没入她黑色的领口。

赵白羽的眼睛定定的盯着她。

“……屠龙者。”他缓缓地开口，“莫里索希。原来，在你这里。”

李文溪：“…………”

哦对，都忘了，赵白羽也是赵家的。赵黄鸡鸭俩兄妹的舅舅来着。

“你和他……咳咳。”赵白羽想说句什么，但忽然咳嗽起来，侧了侧身，苍白的面色泛起一阵红晕。

李文溪这时候才终于看清楚她那一枪打在了哪里。

——在赵白羽刚才一直垂在身侧的那只提着剑的手臂上。

她垂下眼，看见那只胳膊上外衣融化般破开了一个焦黑的、拳头大小的洞。里面有一层金属甲，也融化了，露出鲜红糜烂的皮肉，隐隐有层淡金色的液体附着在上面，不知道是融掉的那层金属甲，还是……自己打出的那枚子弹本身？

脑中各种思绪一闪而过，但李文溪转瞬就没功夫再思索什么了——她听见了马蹄声。

也不一定是马蹄，轰隆轰隆的，可能是牛，反正总之，那群NPC卫兵队追来了！

李文溪脸色一变，下意识往赵白羽身后缩了缩。

这情况跑是跑不了了，只能靠赵白羽保住我这样子。她的脑子里此刻转得跟风箱一样快，琢磨着要怎么过这一关……裙带关系到底管不管用啊？呃，我说我跟赵黄鸡……？

不管怎么样，首先不能被这群NPC当场宰了！

就在她还在紧急开动脑筋努力编“和赵黄鸡的二三事”时，李文溪忽然感觉那股紧紧抓在她手腕上的力道忽然松了松。

李文溪愕然抬头，对上赵白羽一如既往看不出什么情绪的双眼。

第158章 Chapter158

“拿好。”李文溪的耳边只听见了这么短短的一句话音，紧接着就是一阵晕头转向。

她这会儿五感迟钝，人都飞出去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抛了起来。

“火驹！”

清亮的马嘶声中，李文溪落在了马背——不是，是被马叼在了嘴里。

李文溪：？？？

成年火鳞龙尾马的体型壮得跟头象一样，叼起一个区区人类确实轻轻松松。李文溪身上还穿着条斗篷，叼起来特别方便。

就是可能对被叼的人不是很方便，李文溪被吊着晃来晃去，眼冒金星，连着吐了好几口血，差点把手里的弓都给甩飞出去。

小火叼到人后撒开蹄子就跑了起来。

李文溪吊在马嘴上被甩得仿佛一匹风中晾干的咸鱼，血压拉满。

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