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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惯了这些日子宣柏对犯了错的下人常施以十分严重的责罚,生怕自己也丢了命。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林默冥思苦想,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
她刚到魔界的时候,宣柏虽然有意安排下人放她进魔宫,但没有堵住众人的嘴。
无论是从大厨师那儿听来,还是从魔宫一众小修间的融洽气氛看来,林默都认为彼时的宣柏是宽和、受人崇敬的。
如今这份敬,恐怕大都转化为了惧。
林默沉吟半晌。
“你们回去吧。”
两只妖连忙起身,男妖是极有眼色的,他看得出来林默对于魔尊是有很大影响力的。
如果林默想管……说不定真的能改变魔尊。
男妖小心问道:“要是魔尊问起……”
林默淡声:“就说你们是来感谢我的。”
将两只妖送走,林默站在院门,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妖魔。
他们形态不一,大多为人,也有不少保留着本体的些微特征,这样能减少魔气消耗。
上一次来到魔界,街道上还是和和睦睦其乐融融的,就算不是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气氛却十分和谐。
现在街上多了林默之前不曾注意到的巡逻魔修。
如今的小妖和魔修们都低着头,有的耷拉着耳朵,有的还弯着腰,收起尾巴,生怕被巡逻的人注意到。
他们由物而生,幻化为人,可以妖道成仙。
都城是整个魔界所有妖魔都梦寐以求的去处。
可现在却人人自危。
一不留神,就前功尽弃。
不仅修为毁了,命也留不住。
林默不觉得这就是宣柏想要的魔界,想要的氛围。
他到底是怎么了?
她又该怎么做?
宣柏惯是个会伪装的。
就算林默直接问了,他嘴上答应得轻松,再装成改过的模样,林默便再没了法子。
林默一言不发地朝魔宫走去。
她来到大殿,没有看到宣柏,而先瞧见了斌景。
斌景迎了上来:“是来找大人的吗?他在后殿处理公务。”
林默刚想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又顿住了。
她记得昨天宣柏说因为斌景对自己“出言不逊”,已经教训过了。
林默:“不是,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斌景一愣。
林默点头,又上下扫了他两眼:“你……有受伤吗?”
斌景似乎在思量话里的意思。
“如果您说的是之前的伤,已经好了。”
若是往常,这话林默听一听便过去了。
可今天林默听出了一丝不对劲。
“之前的伤?是同上任魔尊争权导致的,还是……”
林默意有所指瞥了眼后殿。
斌景垂眸:“您想知道什么?”
……
果然。
“他做了什么?”林默脸色一沉。
斌景沉默几瞬,看了眼后殿,确定宣柏没有注意到外面情况后,他掀开左边的袖子。
林默看到他手臂上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
小臂上一半的肉被剜去,裸露着骇人的白骨。
“已经不流血了。”斌景只让林默看了一眼,便拉下了袖子,“也不疼了。”
林默眸中惊悸未散,抬头看向他,不敢置信:“……是阿衡做的?”
“大人已经给了我最好的伤药。”
斌景没有直面回答,但答案已经表露无遗。
不论多好的伤药,如何能填补剜去的肉?
林默:“为什么?”
斌景淡声:“大人说,只有剜肉之痛才能让我牢牢记住,不会再犯错。”
“……会记得要永远对您恭敬。”
“……只是因为这个?”林默声音微颤。
只是如此便要剜肉剔骨,阿鼻地狱都不足比。
“抱歉。”林默低声道。
“不,您不需要道歉,”斌景摇了摇头,“实际上我也没有怪罪大人,做错事确实应该受到惩罚。”
“但我想您应该听到了外面的流言蜚语。”
“我听到了。”林默声音轻轻,“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夺回权利之后。”斌景回答。
“大人重新回到魔界,什么都变了。”
“我之所以给您展示我的伤口,也只是想告诉您,大人变了。”
“我作为护法,应该也有能力承受大人的责罚。就算是苛政,只要大人颁布,我也愿意严格执行。”
斌景略显失落:“可这不是大人真正要做的。”
“您知道,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甚至不只是你我,就连昨天来的那两只妖也清楚,如果都城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
势必会遭到反抗。
是啊。
林默不明白宣柏为什么要这样。他明明对斌景很好,将斌景看做最重要的心腹。他也十分热爱自己的事业,他难道不知道这样下去会引起众人的不满吗?
难道他想变成上任魔尊,用威压解决一切吗?
在夺权发生之前,他完全不是这样的。
“你们在说什么?”
两人一怔。
不知何时,宣柏已经出现在大殿门口,微微歪头看着两人。
望着林默,他神色温柔:“师姐,你来找我的吗?”
林默看了眼斌景:“……是,你先退下吧,我有话跟魔尊说。”
斌景低着头离开。
宣柏三两步走到林默面前,亲昵地拉住林默,满眼笑意:“师姐,你怎么不唤我阿衡?”
“……不敢唤。”林默淡淡笑着,抽出了手。
“如今你是正儿八经的魔尊了,我是该表现得尊敬些。”
“师姐……”
宣柏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看着林默往外走。
反应过来的第一瞬间宣柏立刻冲到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师姐!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宣柏委屈得眼眶泛红:“你告诉我,我一定改,好不好?”
林默看不得他这个模样,一看就心软,说不出责备他的话。
“阿衡。”林默望着他,心中徒然生出无力感。
“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她以为他们两人间早就无话不谈了。
宣柏闻言长叹一口气。
他面露颓然:“师姐,你觉得我做的不够好吗?”
显然,宣柏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无论是颁布的法令还是对下属的态度,都是在他十分清醒的状态决定的。
“师姐,我只是想做的更好,为什么总是不行呢?”
“他们觉得我不够资格,师姐也这么觉得吗?”
宣柏定定地看着林默,神色委顿:“师姐应该是最理解我的人。”
“我不理解!”
林默觉得不可理喻。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