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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不好的地方,大概便是命太短了。

命短,于一个想做出一番丰功伟业的帝王来说,是为大忌。

先帝便是败在了这件事上,也因此,他们这些朝臣,便格外关注陛下的身子。好在比起先帝,陛下身体好好上数倍不止,可开三石弓、骑射剑法无一不精。

顾祯点了点头,轻声道:“多谢郑相挂怀,朕无碍。”

他一向话不多,从前做太子时便是如此,如今做了君王,倒是比从前更甚。

众人议起了与柔然的战事。

此事暂时只在重臣间商议,尚未公之于众,然稍稍敏锐些的人,已然猜到了些苗头。

顾祯看着今日接到的边关情报,眉心微拧,凝着那短短数行字看了许久。

直至众人心间忐忑之时,他方道:“此事,不宜再拖。”

何明守应道:“陛下所言甚是,安北都护府又新募了一匹兵士,正在操练之中,那陛下……打算何时调兵?”

“燕王已去了西京。”顾祯声音淡淡,随意的几句话,却在众人心头掀起轩然大波,“朕欲亲自坐镇此战。”

郑中书令急道:“陛下,千金之子不坐垂堂……”

“朕知晓。”顾祯径直打断了他,温声道,“朕往西北坐镇即可,至于此战调度,还要仰赖诸位了。”

皇帝亲自坐镇,必能稳定军心,且不至于被柔然拿住短处。众人心中皆松了口气,齐齐跪下,恭声应是。

众人退下后,宋媪紧跟着又进来了。

自入宫以来这些日子,宋媪还没来过紫宸殿,她是太后乳母,在这偌大的宫中,便是寻常的先帝太妃见着了,也要恭恭敬敬唤一声“阿媪”。

因此,侍从通报的过程很是顺畅,不多时便走了进去。

宫侍尽皆被屏退,便是吴茂也不知道,宋媪究竟同皇帝说了些什么,只知宋媪出来时,面色微有些沉凝。

他正思索着,忽听着里间皇帝传唤。

“顾礼那既然审不出什么东西,便先叫诏狱的人撤了罢。”顾祯眉峰若利刃,手中握着一杆狼毫,眉目似蕴着一团雾色,“先让他缓个几日。那个何寻……何寻菱,是叫这个名字罢?”

吴茂连连颔首:“何二姑娘正是唤作此名。”

顾祯点了点头,手中一个用力,几欲将那杆狼毫给掰成两截:“上回不慎送到母后那边去的镯子,母后可是赏给她了?”

自皇后在先农坛那日酒后,吴茂已将事情查了个底朝天,忙应道:“太后娘娘是将那镯子赏给了何二姑娘,后来皇后娘娘那一只,也是赏给了何二姑娘。”

觑着皇帝的面色,他颤巍巍的将那日经过说了一遍,随后一抬头,便见着皇帝神色发冷,整张面颊都紧绷了起来。

“她倒是胆子大。”

原来,还有这么多他不知晓的事。

半垂着眼眸,看了案几半晌,顾祯淡声道:“去查查,何家二房,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事,父皇因何太妃多有眷顾,屡屡提拔,那为国为民的又有多少。”

吴茂心头一惊,这世家大族里头,除了那品性高洁、两袖清风只剩清名的,哪个背地里没点阴私事儿?

哪个又经得起查?

全看是否有人告发,全看皇帝是否要受理。

陛下这一遭,大概,是要直接将那何家二房给一并收了。

吴茂微有震撼,只因着那何二姑娘的一桩事,竟是整房人都要跟着倒霉,她也是够坑害人的。

顾祯两肘撑在案几上,闭目揉了揉眉心,只觉心尖上划过一抹痛意。

到底还有多少?

他的懿懿,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究竟又还受了多少委屈?

她受了这么多委屈,他从未帮过她,后来,竟又妄图装作什么也不知晓的,说着要替她撑腰的话。

何其可笑。

快三年了,如今,也是到了该算账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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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最初说的,是刚刚才开始出行,怕她身子不适应,一天不便走太远,速度不宜太快。

赵懿懿起初没当回事。

直至又过了几日,连她坐在马车里头,都能察觉这速度跟从前没什么差别时,才渐渐觉出了些不对劲。

她好奇地派人问了问,燕王只是回道:“皇嫂少出远门,若是走得太急,难免不适。倘若身子出了些差池,留在途中养病,反倒更是耽搁时日,又兼坏了身子。洛阳至长安不远,且沿途景色宜人,皇嫂多年未出洛阳,正好趁此机会,好好儿赏赏风景。”

话说到这份上,且字字句句为她着想,赵懿懿也不便再问。

傍晚,外边风声呼啸,赵懿懿便掀了帘偏头看去,正好瞧见远处落日浑圆,血色的光将半空中的云彩点缀得宛若一条条赤色披帛,那色泽自夕阳处往外发散,渐渐开始变淡。

“明日,必然是个晴日了。”看着半空中深深浅浅的云,蔓草在边上笑了声,随手给赵懿懿添了盏茶水。

赵懿懿不禁笑了,颊侧梨涡若隐若现,温声道:“谁说不是呢。”

前面不远处,燕王正侧首同身旁那人说话,那着绯袍之人赵懿懿认得,是跟在顾祯身边多年的亲信。

左千牛中郎将辛承安。

从前还在东宫时,辛承安便在太子左卫率府供职,专责太子安危。顾祯登极以后,又将他调至左千牛卫。

赵懿懿起初并不清楚,直至那晚到了渑池驿站,她步下车架时不经意往边上一瞥,正巧一阵微风掀起帷帽,便见着了侍立在边上的辛承安。

顾祯会将自个亲信派出来护卫,是她着实没想到的。

单手掀着车帘累了,窗外景色也许久未曾变幻,赵懿懿便百无聊赖地趴在车窗上,数着一株株远去的榆树。

似是觉察出身后的视线,说话间,燕王猛地一回头看了过来。先是一愣,随后轻轻颔首致意,又将头转了过去。

不多时,燕王策马过来,恭声道:“皇嫂,今日该在陕县下榻,待过了这段,咱们便换水路,从渭水入西京。”

平常为避嫌,他都是派内侍或男装女官过来问的,今日许是正巧就在附近,倒是亲自过来了一遭。

赵懿懿笑了笑,温声问:“还有多久到陕县啊?”

燕王回道:“今晚,大抵便能到了。”

“知晓了。”赵懿懿点了点头,声音温软,“这一路倒是辛苦你安排。”

从洛阳至长安,其实也没多远。

然因她须得乘车,又不能赶车太急的缘故,便一路慢慢晃着,过了这好几日,才堪堪要到陕县。

过了陕县,入了渭水,想来,离长安便不远了。

思及此,赵懿懿面上罕见的带了朗朗的笑,比那远处的夕阳更艳。

燕王也跟着笑了笑,回道:“这是臣弟之职,哪谈得上什么辛苦,皇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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