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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我等下过去?找你?们?。”
“好。”
车子开?到了法租界的围栏边,在进行?了检查之?后,关?卡放行?。
出了租界,就是南市难民区了,车子开?到一栋民居前停下,余嘉鸿下了车,前面是飞檐耸脊的建筑,李先生说:“那是上海城隍庙。”
余嘉鸿跟着李先生进了小楼往上走,一位先生告诉他们?,何神?父那里有人在,可能要等一会儿,余嘉鸿和李先生坐了会儿,他看?着门口来往的人,有穿着长衫的华人,有穿着西?装的洋人,有穿着长袍的修女,也有穿着僧服的和尚、尼姑和穿着道袍的道士,余嘉鸿活了两辈子,没见过这种各种宗教的人混合在一起的状况。
“两位先生,何神?父有空了。”那位先生过来说。
余嘉鸿和李先生一起去?到了何神?父的办公室,到门口,其实里面还是有人,这么一个留着长胡子洋人,满口都是余嘉鸿能辨别?但是听不懂的吴侬软语。
看?见他们?来了,那位神?父拍了拍里面人的臂膀,那人离开?时,还对着他们?俩笑了笑。
李先生跟神?父介绍了余嘉鸿的身份,说是乔老先生介绍过来的。
“兴泰轮船吗?你?们?已经帮过我们?了,上个月月底,香港募集的四十一袋衣服是你?们?的船第?一时间送过来的,那时候打仗还打得激烈。”这位神?父立马用一口标准的国语说道。
“是吗?能帮到你?们?,我很开?心。”余嘉鸿注意到这位魁梧的神?父,一条手臂是空的。
见余嘉鸿的眼神?落在他的手臂上,何神?父说:“以前做试验的时候炸掉的。”
“我们?一起去?看?看?。”
“好啊!”
何神?父带着他走了下去?,他到二楼:“长根,来一下。”
一个中国人走了出来,何神?父说:“这位是主管物资调运的秦长根先生。”
余嘉鸿伸手:“你?好,星洲兴泰轮船的余嘉鸿。”
“就是以前的三海轮船是吧?”
“香港到上海的航线确实以三海轮船为基础的。”余嘉鸿说道。
他们?走出了小楼,雪下得小了些,草地上已经积了起来。
他们?往前走,前面有一所中学,操场上搭了临时帐篷,教室里也都已经住进了难民,感觉上这里比早上看?到的难民营好很多了。
余嘉鸿讲出了自己?的疑问,秦先生说:“你?说的那里啊?那里原本不是难民营,是逃进去?的难民自发搭建的地方,最近才被关?注到,整个上海起码有七八十万难民,先肯定?紧着有危险的。这边是进不了租界的难民,肯定?是优先照顾,那里各个救助组织也在想办法。”
原来是这样。余嘉鸿继续听他们?说,这里三十万人的难民区,为了方便管理设立了九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难民选出来的区长,下面有各个行?政管理组,进行?分类管理。当然难民区是十一月初才将将成立,至今不过两个月,所以还很混乱。
余嘉鸿想想整个星洲才五六十万人口,这里有三十万的难民,管理难度可想而知。
想起喝着糠粥的那些难民,余嘉鸿问:“这些人的粮食供给呢?”
“现在每天是六盎司,孩子是五盎司,能勉强维持,神?父还在想办法募集。”
他边走边听边想中,一个雪球投掷到他身上,一个穿着旧棉袄的小男孩吐了吐舌头,跑得飞快。
这么大?的难民区,自然不可能逛完,只是走了一段,回来的时候经过城隍庙,城隍庙几个殿里也都安置了难民。
闽南人信神?佛,余嘉鸿过去?叩拜了城隍老爷,纵然知道在这样大?的劫难前,城隍老爷也无?力庇佑他的子民。
回到小楼,陈老板已经来了,这下他脸上轻松了:“幸不辱命,总算把这批床单给押送过来了。”
何神?父请陈老板进去?坐一坐,陈老板摇头:“不了,我再去?催路上那些难民,能多收容一个是一个。”
他看?了一下天:“就怕晚上雪下得更大?。就怕真会冻死。”
陈老板跟何神?父道别?,余嘉鸿上了他的车,问:“陈老板,这里的条件应该比租界里要好一些,为什?么租界里的难民不肯过来?”
“这里不属于租界,只要从租界出来了,就进不去?了,他们?生怕日本人不讲信用再轰炸。”陈老板说道。
余嘉鸿跟着陈老板的车回去?,陈老板把他和李先生送到了鸿安大?酒店门口,就匆匆离开?了。
两人进酒店,李先生一脸抱歉地说:“余先生,真对不住,实在是陈老板太忙了。”
“是我来的不是时候,陈老板现在忙着救人是应该的。刚好这两天我了解一些情况。”余嘉鸿抬腕看?时间,邀请了李先生一起去?吃晚饭。
两人就在酒店的宁波菜馆吃,菜上来,余嘉鸿发现这些菜没那么复杂了,李先生推荐他吃这个季节的酒香草头。
这个青菜在南洋没有,吃起来爽脆鲜嫩,带着一股白酒的香味,另外?一个鳗鲞红烧肉,鳗鲞的咸盖掉了红烧肉的甜,味道也蛮好。就是那个咸目鱼蛋炖蛋,那齁咸,而且还腥味重得要命,他差点吐了,但是李先生吃得津津有味。
余嘉鸿听着李先生说着上海这几个月的状况,物价飞涨,货币兑换一会儿上天一会儿跳楼,而股市更是离谱,跟战争相关?的股票炒上了天,又一天之?内跌到底。有人靠着战前的消息囤积军服染料,倒手就是赚了几十倍,也有人靠着囤积过冬棉花,到最近几天高价售出。
“这么大?一个城市,从来不缺投机者,上行?下效,投机成风。有些人通过救济会的名义购买粮食,能免去?进口税,转手以低于市场价格一两成的价格放到市场上。你?说他们?投机吧?没有他们?去?运粮来,这么多人连生机都没有了,你?说他们?不是投机吧?他们?又赚取了高额利润。”李先生叹气。
吃过晚饭,余嘉鸿告别?了李先生,他回到房间,坐在沙发上,他只是一个想要在此刻为外?面的难民做一点点事的人,自己?无?权也没能力去?审判这些人,只能想想如何最大?限度帮助有需要的人。
他从行?李箱里拿出了纸笔,给叶应澜写信,问她吃过咸目鱼蛋炖蛋吗?也细细说自己?看?到的事,说着自己?的烦恼。
细数这些事,也是一个整理思绪的过程,他想着该怎么把上海的这些组织划分成不同的优先级别?,如何让运力用在民生上,还有现在运力紧缺,运费暴涨,自己?不太可能脱离市场价格定?价,就像陈老板的药房一样,香港到上海航线运费的一成,捐给上海的难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