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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是一件冥冥中有预兆的事。
燕名扬并非毫无察觉,只是他选择用温馨的假象蒙蔽自己。
但好在,燕名扬做任何事都会留一手。
不知过了多久,燕名扬撑着扶手从椅子前站起来。
他没有想到别的、更好的办法,只能冒险赌一把。
沈醉在公寓门口装了摄像头,原则上能拍见对门的人。但燕名扬赌他不会再看。
沈醉还要回公寓收拾行李呢,他在那间书房的橱柜上放了不少东西。
橱柜背后便是燕名扬的另一间公寓,那是个守株待兔的好地方。
燕名扬在屋里踱了几步。他神情平静,眼神却比平常清冷许多,显得他不是那个左右逢源的社牛,而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高自赏者。
他正打算给桑栗栗打电话,让她安排人去收拾对门的公寓,却又忽的放下了手机。
思索片刻后,燕名扬独自收拾好了行李。
在沈醉吃西兰花的时候,燕名扬已决定今天连夜返回上海,而不告诉任何人。
第84章 还能喘气
除夕夜的微信十分热闹。沈醉同刘珩打完电话,再点开微信时,发现里面已积攒了许多消息。
有群发的,但大多不是群发的。
这并不完全因为沈醉招人喜欢,更直接的原因是:《失温》今日上映,沈醉终于火了。
任何一个年少成名、光环加身的天才,都必然要经历成长阵痛期。沈醉起点极高、演技受到认可,却始终未能破圈封神。
不仅如此,近年来他非但不思进取,还沉寂许久,私生活饱受争议,黑料堆成小山,常年被人唱衰。
然而,作品永远是打向黑子最响亮的耳光。
沈醉试探地在相关平台搜索“失温”。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平生第一次成为一部电影的焦点。
他不再是刘珩的搭档、夏儒森的爱徒,他甚至没有被裴延的光芒掩盖——关于《失温》的讨论里,半数朝上都带着“沈醉”二字。
有位资深媒体人辛辣点评道:
「放浪多年后再度登上大银幕,沈醉撑起了这部一波三折的大制作。
总有那么些人,祖师爷就住他家里,他想什么时候吃饭就什么时候吃饭。」
沈醉:“.........”
沈醉在网上逛了一圈,也回复了各路人马的恭喜。只是,他没有过分激动,也并不格外自许。
诚然《失温》是一部好电影,但《失温》远远没有好到能配得上如此赞誉。
论艺术价值,它不如《流苏》,甚至不如《春栖》,只能说比裴延的代表作《沉睡小火车》要好一点。
但裴延与夏儒森不同。他擅长商业套路、懂得观众心理,把商业和文艺巧妙结合了起来,炒出了一盘看似曲高和寡、实则雅俗共赏的菜。
再加上炒作宣传、资本开道,这部电影从一开始便受众广泛,流量极高。
而他沈醉今日所获得的关注度和称赞,也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摘苹果。
燕名扬应该很满意吧。
沈醉心里自然地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他又又又赚得盆满钵满了。
...
沈醉点开微信,想在票圈发点什么。
想了半天,他莫名其妙地发了条没头没尾的话:
「我不管,反正明年是菟年。」
点赞蜂拥而至,但大多数人并不知道沈醉曾叫“小菟”。
这一夜,沈醉睡得很失控。
他在梦里度过了春夏秋冬,上千个日夜弹指一挥间。
沈醉逆着风,拼了命地往回跑。无数个剪影在他身侧掠过,刘珩、夏儒森,还有银云奖典礼。
路的尽头是个黏糊温热的盛夏。沈醉穿过陈旧热闹的街巷,在江畔撞上了刚下课的燕名扬。
燕名扬怀里的习题册被撞飞,他也没生气,反倒笑了下,“同学,你没事吧。”
“我,没,没有。” 沈醉平视着少年时代的燕名扬,“我来请你看电影。”
“电影?” 燕名扬有些意外。他穿着琦市一中的校服单肩背着书包,一手按着包带。
“不好意思,我很忙。” 燕名扬得体地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
沈醉顷刻咬住了下唇。
梦里的沈醉终于不再比燕名扬矮了。他攥住拳头绷紧肌肉,想着要不要给燕名扬一拳,直接绑去电影院。
疾风刮过,五十公斤的雨水飒沓落下。棕调的江水、暖黄的夕阳被洗了个干净,燕名扬消失了。
沈醉迷了路。雨势大得犹如浓雾,四周惨白灰暗、逐渐消逝,浓厚的颜料无力地溶解流淌下来。
他穿过江堤,跃过马路。在城市的边缘,田野上骤雨初歇。
沈醉茫然地四下环顾,土路上有一个远去的背影,瘦瘦小小,格外熟悉。
那是十四岁的沈小菟。
一道惊雷劈过,沈醉醒了。
-
十四岁的小菟没有接受燕庭的帮助。他要回家。
他一个人拖着麻袋行李,先挤那种不正规的大巴,之后又走了十几里山路。
路上他都想好了。要是奶奶不要自己,他就在家门口蹲着:下河捕鱼、下田种地,帮奶奶干她干不了的活。
可是小菟到家时,却发现家里乱糟糟挤满了人,门前还挂上了丧葬用品。
跑了一天的小菟顷刻膝盖一软,麻袋口松开,行李再次散落一地。
只是这次,却没有燕名扬来帮他捡了。
小菟顾不得行李,连滚带爬地拨开人群冲进屋里——桌上供着遗像,这已经是奶奶去世的第三天。
“呀!你怎么回来了!” 养父母看见小菟,惊得像活见了鬼。
“他也是你沈家的孙子!” 村里人只知小菟并非继母亲生,却不知他压根儿就是买来的,“再说老太太那么疼他,不让他回来才遭报应!”
小菟已不太回忆得起那几天发生的具体事,只记得自己神思恍惚,连着几天都没睡。
他跪在堂前,替奶奶守灵。
夏去秋至,伏月的风从田野吹来,三面穿堂而过。山峦尚且青绿,浮于表面的勃勃生机下,萧瑟已露端倪。
炉中香袅袅不绝,小菟却觉得自己的灵魂就要被抽走了。
它变得轻盈透明、飘忽不定,只靠一股本能的余力脆弱支撑着,再来一缕风便将彻底消散。
“等老太太下葬了,你就走吧。” 过了几日,有天养父趁四下无人,言语冷淡地对小菟道。
“你也十四了,有手有脚,应该自己养活自己。”
小菟此时已经知道所谓的“养父母”是人**,只怕他们也耳闻了阿雪被抓,所以才格外忌讳自己。
“我户口在这里,也没法去别处上学。” 小菟说。
“我告诉你,” 养父朝门外瞟了眼,确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