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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测——不过,就算猜出来这一点,素娥对如何?应对也很为难。

成为郭敞的倾诉对象这很好,这说明她在他那里已经非常受信任了,亲密关?系的构建也算成功。但问题是,对于郭敞那样?性格的人,听他倾诉的过程中稍有应对不妥,说不得就要坏事。轻则减印象分,重则之前的努力全?部前功尽弃。

脑子里考虑了很多,现实中却只是一瞬间。素娥把握不准这个时候该不该说话,说话的话,要说什么。不说话的话,又该用?什么反应来应对。便只能开口问道:“‘琪娘’?官家是在说淑妃娘娘吗?”

用?问句来代替回答,可以稍微拖延一下,留出更多时间揣摩郭敞的意思。

郭敞点了点头:“琪娘年轻时也是最温柔体贴的一个,也很善良。那时在东宫,有宫人犯错受罚,她还为之求情。有一回不知?哪里跑来的小猫惊吓了她,她也没有责罚,反倒叫宫人善待,时不时去喂养......”

奇怪,真的很奇怪。一般人决定?抛弃过去亲密的某个人的时候,想到的应该都是不好的事,所谓‘因爱生恨’‘心灰意冷’,不外如是。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

但现在郭敞想到的却都是尚淑妃的好,在他决定?彻底抛弃这个人时——果然是重感情的么?

说不定?郭敞天性就是个重感情,很有感情需求的‘普通人’。如果他成长在正常环境中,身份不是那么‘特殊’,他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但他偏偏就是万万人之上的皇帝,后?天的一切扭转了他的性格,叫他杀伐果断、薄情寡义。

只不过,偶尔就是会有现在这样?瞬间,将他的本性显露出来。算是天性最后?剩下的一点儿碎片,碎成一小块一小块,装在琉璃瓶子里,摇一摇还会沙沙作?响,折射出不知?真假的光。

沉浸在回忆中的郭敞忽然觉得手背湿了,看向素娥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落下泪来,滴落在他手背上。一时无?措:“这是怎么了,怎么你倒流泪了?”

素娥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抬起?头怔怔地道:“官家,臣妾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官家很难过......”

素娥觉得这一刻的自己仿佛抽离出了身体,看着自己那样?‘表演’。

也不全?是表演,她向来是个很容易共情的人,所以才那么容易替别人尴尬。因此感知?到郭敞决定?扔下尚淑妃,最后?做着‘缅怀’的时候,她是真有感触,自然落泪了。

但这眼泪不是为郭敞而流,至少不完全?是为郭敞流的,还是为尚淑妃,甚至为自己流的。

“朕怎么会难过...”郭敞洒然一笑。

对尚淑妃的处置已经决定?了,就差对外公布,郭敞下定?决心不要她了...他并不认为自己是在难过,最多只是有些惘然。到底是曾经那样?亲密的人,他也曾与她亲亲热热,还曾一同养育过孩儿......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素娥拼命摇头,眼睛红红的:“不要说人了,就是一件旧物,丢弃时也会不舍。”

“你说的也是,这样?说来,你也是个念旧的。”郭敞替素娥擦擦眼泪:“这可怎么好啊?你本就心软,还如此念旧,太容易为情所困、为人所伤......”

郭敞便是难过,最多也只能表现出心情不好的样?子。身为皇帝,这就是他情绪宣泄的极限了,不然为了一个女人太过反常,他自己都不允许。然而素娥这样?流泪,就为他的难过,倒像是替他宣泄了一回。

郭敞此时看她,越发觉得她像一块澄澈琉璃。向来琉璃易碎,叫他想要将她珍藏在匣中,不叫她去经受匣子外面的风霜雨雪。

“有时朕希望你能有些变化,有时又觉得这样?也很好,一生一世不变最好。”郭敞抚摸着素娥的头发,语气有些古怪:“朕已经决定?了,等过了亲耕礼,便晋封你为才人。圣人那里也知?会过了...朕瞧着这样?的楼阁住着还是太狭窄,到时候叫你做一殿主位,好不好?”

才人极少有做一殿主位的,要么就是膝下有孩子,为了养孩子有地方。不然就是官家特批了...现在应该是因为后?者。

“朕想封你,可有时又想。你身份越来越高?贵,越来越体面,会不会也如......”郭敞忽然不说了,大约是觉得这样?的话说来软弱又糊涂。

然而素娥是绝不会放过这样?的话的,很快明白?了郭敞的意思——他好像搞错了什么,觉得自己身边的人变了,那些后?宫女子随着身份越来越高?,往往会丢失最初的温柔善良、纯洁灵秀等美好特质。

这完全?是倒果为因了。

身份地位的提高?根本不是本质,本质是人就是会变的,经历的一切都在改变人。这个宫廷就不是什么美好的地方,这里也没有多少美好的事。在这里生存,多数人向不那么好的方向改变,这是多正常的事儿啊。

甚至,说不定?郭敞最初看到的那些美好就是假的,一切都是表演和伪装—t?—就和他面前的自己一样?。

随着时光荏苒,自然也有装不下去的、放松了的。

郭敞搞错了这件事,不过以他作?为皇帝的视角、习惯,搞错这种?事倒也不奇怪。他站的太高?了,而且总会替自己着想,是不会觉得这事里面,自己有一丝一毫的错误的,一切都只能是别人的错。

素娥当然也不可能指出他的错误,所以只能说:“...这世上万事万物都是要变化的,哪有亘古不变的人事呢?不过,臣妾总想着,自己不要变——臣妾也不喜欢变化,变化多了,总让人分不清。”

“曾经做承诺时是真心真意的,但一句人是会变的,就能推脱之后?的不能履行承诺么?那什么是真的,又什么是假的...真的就分不清了。”

素娥尽量带着些孩子气去说这些话,仿佛她只是不愿意长成能够‘虚情假意’的成人。

这话果然正合着此时郭敞的心意,他也是立刻叹道:“痴女子,怎么能如此之痴呢?”

他是在叹素娥,还是在叹自己?素娥不知?道。但她知?道,郭敞是不会‘检讨’自己的,他不会觉得变了的是自己。是自己见一个爱一个,将旧人抛到了脑后?,让她们只能自怨自艾,甚至扭曲。他会觉得自己是没变的那个,其他人却在岁月里流逝了。

所以此时素娥的话他正好代入,也会有一样?的迷惘...到底什么是不会变的,能在那里一直等待自己呢?

素娥面对郭敞的策略是,永远站在他那一边,让他知?道自己和他是一伙儿的...这一次也成功了。而得益于她的‘安慰’,郭敞似乎也迅速从尚淑妃之事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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