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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流西很快就开了个方子,然后又给顾氏扶了个平安脉,调整了她之前喝的调理方子,说了几句话,这才走了。
顾氏拿着几个方子,叹了一口气,他们三房欠秦流西的情,好像越来越大了。
秦流西走出顾氏院子,蹲下来抻了抻把她送出来的秦明宝的衣物,道:“你年纪小,喜欢刺绣学这个没什么,可旁的也要学着,你娘识字,回头我让你岐黄姐姐送些书,字帖笔墨的过来,你也学着。”
秦明宝愣了一下,道:“大姐姐,以前祖父没被发落时,家里还好,请教习先生教我们也没什么。现在家里难,我也能学这些吗?”
秦流西道:“怎么就不能了,你只要有心想要学,想学什么就学什么,诗词琴你可以不学,但识字算账是一定要学的,你想要学好刺绣,画也得学。我再让你岐黄姐姐找两幅好绣品,让你参详一二。”
秦明宝一下子扑到她怀里,搂着她的脖子蹭了蹭,鼻音有些重:“多谢您,大姐姐。我还以为大姐姐有了小徒弟,不喜欢宝儿了。”
秦流西微微一怔,笑了起来,摸一下她的小揪揪道:“小孩子家家,哪来这么多想法,她是她,你是你,都是要学本事的年纪,我看你们谁学得好。”
“嗯。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好,那我就拭目以待啦!”秦流西笑了起来,看着她圆乎乎的小脸,却是想到她爹,叹了一口气,道:“进去吧。”
秦明宝冲她挥手道别。
秦流西转去了秦老太太的院落,老远就听到秦老太太的咳嗽声。
菊儿看到她,先往内禀告了一声,然后掀起了帘子。
秦流西进门,行了一礼,道:“在外就听到老太太您咳嗽,我给您把个平安脉。”
秦老太太看到她就神色复杂,却没拒绝这‘孝’,伸出手。
秦流西一边扶脉,一边看她的脸,心中有了定数,刚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老太太会有子伤,不知是哪位,可看到顾氏的夫妻宫,老太太的子女宫,均是晦暗无光,她便知道了。
该是秦老三出事了。
秦流西很快就收回手,道:“忧思过重,情志不舒,思伤脾,心脾两虚,您这是没睡好?”
秦老太太拧着眉捂了捂心脏,道:“上年纪了,夜里不好睡。”
事实上,是她这两日总有些心神不宁,夜里就难以成寐。
秦流西没拆穿她,道:“您也知道您上年纪了,总这么郁结于心,这身体哪能养得好?您若想看到老太爷他们平安回来,您就莫要胡思乱想,否则,吃再多的药,也都是枉然。我的话不好听,但都是实在话,听不听得进去,随您。”
秦老太太吃了一呛,这是来请平安脉的?是来气她的吧!
第366章 断一臂
秦流西过来老太太这就为了确认秦家老三是不是出事儿了,如今确认了,方子也开了,她也没久留,行了礼就走,仿佛她过来就真的只是为了给秦老太太请平安脉,半点不磨叽,把陪着老太太说话的那个东北来的方婆子看得一愣一愣的。
“大小姐这人,还真是实诚,有一句说一句,挺雷厉风行的。”方婆子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
这换了别家的姑娘,谁不在祖母跟前讨好说些好话,就她,来了就是请脉,说话还不好听,半点不怕老人家膈应。
就她看着,都觉得秦流西是故意埋汰人了。
秦老太太这两日心绪不宁,再者秦流西又说了那么几句,心里不是很痛快,摆手道:“她也算是世外之人,规矩不同真正的大族,不提了。方家的你明日就启程回去,英娘那边,可别提太多糟心事,养胎要紧……”
方婆子看她兴致不高,也识趣地顺着这话题说了下去。
秦流西并不知自己被人上了眼药,就是知道,她也不在意,在她眼中,区区小人伎俩,不值一提。
走出老太太院子,她就遇到来给老太太请安的几个姑娘,看她们虽然穿着棉裙披着薄披风,比起刚来的时候可强太多了,头发都有两朵珠花戴了。
衣着打扮搭配相宜,正青春,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秦流西睨了一眼,心想秦家姑娘说苦,亦不苦,还是有点福运,换了别的人家,都不知在哪沦为下仆丫鬟喽。
看到秦流西,几人就下意识停下,屈膝行礼。
秦流西点了头,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秦明月待直起身子时有些气恼,恼自己的腿怎么不争气,竟屈了下去。
……
西北。
秦元山一行人好不容易才从流营搬出来,住进了一处低矮的小民房,却是没高兴两天,一家几口就跌落了谷底。
因为秦伯卿出事了,浑身是血地被抬回来,左手臂空荡荡的。
秦元山一见就差点往后栽倒,用力咬了一下舌尖,才没晕过去,哆哆嗦嗦地扑到秦伯卿面前,抖着手想去碰又不敢碰:“怎么回事,怎会这样?”
秦明牧哭着说:“三叔是为了救我。”
他们找了个在石场背石的苦力活,却没想到有个正在破石的工匠,手中的铁楔砍劈时脱了手,直向着当时站着的秦明牧的头飞去,而距离他两步远的秦伯卿下意识地就扑上前去,一挡一推。
本就极其锋利的铁楔由于惯性所然,冲力极大,直接就把秦伯卿的手给削掉了。
秦元山听了这话,一个趔趄,跌坐在地。
“来了,大夫来了。”秦伯光拉着一个胡子拉渣的大夫飞快地跑来,可怜那老大夫,一把年纪,鞋子都跑脱了。
屋内昏暗,老大夫上前,哎哟一声,拿了剪子剪开被血黏糊一块的手臂衣裳,看到那齐刷刷的断处,叹了一口气:“这是被一刀削断啊,倒少了截肢的煎熬。”
“你胡说什么!”秦伯光大怒。
老大夫瑟缩一下,道:“我这说得也没错啊,像这样断个干净,倒还好,要断不断的,也得截掉,被砸碎就更惨了,都得用锯了,那不得更疼?”
“你!”
秦元山推开他,颤声问:“大夫,我儿的手,接不上了?”
老大夫摇头:“都断成这样了,还怎么接,那手呢?”
秦明牧连忙把用衣裳包着的断手打开。
老大夫看了,摇头叹息:“没用喽,缝也缝不上,缝上也没用,你看这筋络,一定得连着缝上才行,别说我没这个医术,整个大西北都没有。”
秦明牧一屁股坐在地上,抽了自己几巴掌,抱着断手痛哭出声。
秦元山终是忍不住,晕倒过去,早已吓得脸色发白的秦明彦只能抱着他哀叫:“二叔,快来。”
秦伯红就在这乱糟糟的状况下跑进来,先把手中的大包袱放在桌面,再看小弟的断臂处还在流血,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道:“大夫,先给我三弟止血吧。老二,去打了干净的温水来。明牧,你不要哭了,和彦儿抬你祖父回屋去,仔细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