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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话,懵懵地看向他,然后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拉起他的胳膊,猝不及防地,往他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啊——你发什么癫?”
周辰安捂着手腕往后跳了一步。
“哈。”小姑娘笑望着他,“不是梦呀。”
“你倒是咬你自己呀!”周辰安气急败坏。
“给咱俩做媒?”青萝皱起眉头。
周辰安忙道:“别多想,我已经拒了。”
“切,你才多想呢。”青萝立马白他一眼,“便是我在这宫中老死,都不会嫁你,除非我不要小命了!”
“怎么又和你的命扯上关系了?”
“你想呀,我要嫁了你,万一我哪天得了重病,难受得不行,向你伸手呼唤:夫君,救我。”
她捏着嗓子学着小媳妇的声音,做出招手的动作,接着又缓缓曲臂回来:
“然后你走过来,轻轻拍着我,嘴上说着别怕、别怕,手上却咔嚓——”
纤纤玉手到了颈前,做出一个拧断脖子的动作,她的小脸随之一偏,翻眼吐舌:
“我这小命不就嗝屁了?”
他叹为观止,下意识地想辩白几句,却又觉无从可辩,最后只道:
“那你是宁愿在这世上活受罪,也不愿痛快点离去,获得解脱了?”
“当然,好死不如赖活着嘛,活着才有希望呀。”她还没完,继续道:“最气的是,你还对着我的尸体,一口一个为我好,哎呀呀,真要能把我气活也行,可我看你的道行呀,是够呛了。你说,我哪敢嫁你呀?”
“好,你非常有道理。你看不上我,我也不想娶你,咱们算达成共识了。”
“咦,对了。”她忽然眼睛一亮,“我倒认识一个,要能嫁给你,她折半辈子的寿也愿意,要不我给周贵妃引荐引荐?”
“打住!”他抬手制止,绷起一张脸:“我一心向道,早已失去对世俗的欲望。你可别跟着我姐瞎掺和,不然有你好看。”
“哦,那就算了。”她当场放弃。
他恢复如常,语气平静下来:“对了,你不是找我有事么?”
“额,差点儿忘了,你不说会画符么,我想求个平安符。”
“给谁求呀?”
她有些忸怩:“还能是谁呀?”
这小女儿家的情态一下击中他内心的那块柔软,温柔一笑:
“高春风,这个名字,对吧?”
“嗯。”
“随我来吧。”
进得殿内,他来到长桌前,挽袖提笔,在黄纸上画起符箓。
阳光自窗户照进,被镂空的雕花筛成一缕缕温暖的金线,映在他专注的脸庞上,当风吹过时,窗外枝头的树叶轻晃,挡得金线忽明忽暗,在他英俊的五官上闪来闪去:英气的眉峰,挺直的鼻梁,微翘的唇峰......
殿内混着柏香和香油味,贡桌上的香烛冒着丝丝轻烟,一点点飘散开来。
青萝斜倚着墙,好整以暇的观赏着,脱口而出:
“周辰安。”
“嗯?”
“你真好看。”
笔尖的朱砂蓦地一歪,骨节分明的手顿住。
空气再次一片安静。
漆黑如墨的瞳孔抬起,落在她的脸上。
第96章 避暑
她神色坦然,与他目光相接后,又微微茫然:
“怎么?你不喜欢别人夸你呀?”
“你小时候没人教吧?”
“有呀,老丁头教我说书,还教我怎么讨更多的钱。”
“男女之事呢?”
青萝捂嘴笑道:“老丁头自己都打了一辈子光棍,他拿什么教我呀?”
“难怪。”
他点点头,目光回到纸面上,笔尖的朱砂已晕染开来,污了纸面。他眉心微皱,将纸揉作一团扔到一旁,抽了张新的,从头画起符来。
“怎么了?”她不解。
“你身为女孩子家,本就该洁身自爱,现下又有了心上人,言行举止更应注意,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人看,还言辞暧昧,难免显得轻浮,教人误会。”
“哦。”青萝连忙移开目光,“那我以后再不看了,也不说了。”
说着,她往后又退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符纸画好,头也不转,单手递给了她。
她不敢靠近,仍站在原地,保持着距离,躬下身子,双手伸得老远,总算接住了符纸。
“照着这个图案,给他绣一个香囊,挂在身上最好。”他交待。
“可是我手笨,绣工可差劲了。”她望着手上的窟窿眼发愁。
“绣的差也不打紧,只要是你绣的,他就会喜欢。”
“真的吗?”
“真的,没有什么比真心更好的礼物。”
“好吧,你是男人,自然更懂男人,我就听你的,回去绣一个给他。”
她将符纸仔细折好,小心揣进袖里,想了想,又迟疑地问:
“那个,你保证,贵妃娘娘真的不会给我定罪?”
他知她心中顾虑,叹了口气,耐心解释:
“放心,不管你是友是敌,都没必要抓你这一出。便是她和皇后不对付,想要从皇后身边除去你,抓你私情得打一顿嘴仗不说,在皇后和贤妃的求情下,万岁也未必真罚,难达目的,还平白落了恶名。可若顺手推舟让你嫁出去,隔着宫里宫外,皇后身边自然少了一员大将,简单省心不说,还不招人恨。换做是你,你是不是也选后者?”
“哦~”她恍然,“难怪你这么热心的帮我,原是有这份权衡。”
“也不尽然。”他微微怅然,“有情人终成眷属,能多一对是一对嘛。”
“想起棠棠啦?”她探过头轻声问。
他默认,好奇反问:“你为何喜欢他?”
“因为他喜欢我呀。”她不假思索地答。
“他喜欢你,你就喜欢他?”他皱眉,“那换别人呢?但凡是个人喜欢你,你都会喜欢上?”
“嗯......只要喜欢我,能带我出宫,我都可以喜欢。”
他略有鄙夷:“那你的喜欢,真廉价。”
“切,你高贵!”青萝不以为然的斜他一眼,“你当这世上的人,都像你和棠棠一样,吃穿不愁衣食无忧,还有仆人伺候着,可以专心情爱?像我们这些从小饿大的,活着已是不易,哪有本钱去追逐什么非君不可的真爱?只要他养得起我,体贴我,别没事儿就要我小命儿,对我来说就是顶好顶好的了,懂么?”
他被怼得一时无言。
“罢了,鸡同鸭讲!”青萝摆摆手,“总之,这个平安符,谢谢你啦。”
言毕,向他福了一福,转身离开大殿。
回到尚寝局,她重新拿起针线,对着那张符纸的图案,一针一线绣了起来。
天气渐热,时值西苑扩建完毕,在周贵妃的建议下,朱祁镇决定搬往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