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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地呢喃:“没事,我不嫌弃你了。”
下落时,坐了上去。
说说闹闹,一直到后半夜,潮热的房间才安静下来。
隋玉饿了,两人大半夜又钻进灶房生火煮酸菜疙瘩汤,疙瘩汤里飘着嫩黄的蛋花,煮好后鸡都打鸣了。
“烦人,都怪你,我明早肯定醒不来,铺子要关门一天了。”隋玉嘟囔。
赵西平将碗筷递给她,坏笑道:“睡到男人了,还赚什么钱。”
隋玉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在外面都学了什么东西?
赵西平闷笑出声,他端碗出去坐院子里喝疙瘩汤。
夜风徐徐,繁星点点,整座城池陷入沉睡,远处的田野里有虫鸣传来。
吃饱喝足后,公鸡打鸣了,鸡叫声盖过虫鸣鸟叫,疲累的两人倒床就陷入昏睡。
……
之后的日子,隋玉照例是早上开铺做生意,下午回归到庄稼地干农活。赵西平则是天天耗在地里,他是容易知足的人,很踏实的性子,隋玉和赵小米时不时为剩下的二三十亩没收的庄稼犯愁,天天觉得无望,赵西平不是,他立足于脚下的每一寸庄稼地,做着重复繁琐的动作,从没见他烦躁抱怨过。
麦子一垄垄倒下,再一捆捆运走,割了麦子割黍米,割了黍米拔杆子,日复一日。
在这琐碎而繁重的劳动中,赵西平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日出而作,日落归家,抛却戍卒的身份,他就是个劳作的老农。
就连那头从战场上下来的骆驼也在日复一日的农活中平静下来,不再夜夜嘶鸣。
秋收结束,两份公文抵达敦煌驿站,啬夫长做好登记后派驿卒给郡守送去。
公文下达,曲校尉传令升赵西平为千户,赏肉百斤,年俸千钱,移居新房。
胡监察传令隋氏一族的人销去奴籍,可返原籍。
第118章 离开敦煌
隋怀全扛着泥砖埋头往烽燧走,压弯的脊背凹凸出已定型的弧度,木棒敲在背上,骨头梆梆响。
“隋怀全?”监工喊一声。
隋怀全瑟缩一下,他熟练地抬手抱头,就怕抡下来的棍子砸在头上。
“你是隋怀全吧?”监工不耐烦地又问一遍。
“是、是……”
“你脱奴籍了,你去将你们一族的人都喊下来。有人用战功为你们脱奴籍,即日起可返回原籍。”
此话一出,隋怀全僵住了,他缓缓放下护着头的手,扭头朝监工看过去。
城墙上扛砖的,挑沙土的,砌墙的,抬木头的,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看过来,饥瘦的脸上充斥着麻木,死气沉沉的眼睛渐渐燃起狂热的火苗,他们如荒野上的孤狼,恨不能将隋怀全吞吃殆尽再取而代之。
“看什么看?干活。”监工如一个持弓的猎人,他挥起棍棒威吓,棍棒落下,声声击骨。
奴隶弯下脊骨,眼中的火苗熄灭,继续之前的动作。
隋怀全将泥砖放下,他脚步匆忙去寻找族人,激动呐喊道:“新林,解民,谷兄弟,我们自由了,我们脱奴籍了。庆余叔跟大侄子呢,他们呢,我们脱奴籍了!”
沿路的奴隶纷纷偏头看向他,艳羡地目送他们跑下城墙,看他们倒地痛哭,又快步往远处跑,去寻找还活着的儿孙。
另一边,妓营里的女管事正在接待来传信的小吏,她接过五片竹简,面色复杂地走向后厨。
“春奴,你出来一下。”
春大娘忙应一声,她盖上锅盖走出去,笑着问:“管事娘子,可是要添什么菜?”
“你脱奴籍了。”女管事将手里的竹简递过去,说:“这是你们一族五个女人的户籍,拿着这个,你们可以返还原籍。”
春大娘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接过竹简,手里攥的东西不是虚的,她喜极而泣,咸苦的眼泪划过沟壑丛生的脸颊,泪水浸入干瘪的皱纹。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单单是我们五人,还是我儿子孙子他们也放出来了?”春大娘反应过来急切地问。
“应该是你们一族都放归良民,有人用战功为你们脱奴籍。”女管事解释一句,说:“你现在回屋将你们几人的东西都收拾收拾提出去,等地里的人回来后就走,不要影响到其他人。”
春大娘忙点头,她捧着户籍去前院收拾衣裳,她们也只有两身换洗衣裳,再一个就是三年前隋玉留下的两张羊皮和一个罐子,罐子里存着今年新编的草鞋。
走出那道任由男人进出的破败大门,春大娘拎着老腿跑了起来,一口气跑到河边,她回头看了眼那座由女人的眼泪堆砌起来的房子,转眼看向营妓回来的路。
营妓一天只吃两顿饭,早上出门,黄昏回来。当日落霞光起,疲累的营妓扛着农具沿着河流慢步往回走。
“阿吴,过来。”春大娘看见人了,“小田跟红霞呢?快过来。”
营妓闻声都看过来,她们看见春大娘挎着包袱,抱着羊皮,脚边还放着陶罐,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意,她们心里涌出猜测,慢慢停下脚步。
“大娘,这是……我们……”隋红霞怕心里的猜测是妄想,她攥着裹着泥的手指,眼含期盼地望过去。
“我们脱奴籍了。”春大娘从怀里掏出捂热的竹简,说:“给,这是你的,这是小田的,阿吴,给你,我们不再是罪奴了。这是佟花儿的,也不知道她得没得到消息。”
“大娘,我们呢?”不远处的营妓尖着嗓子问,“是朝廷大赦吗?我们也能离开吗?”
春大娘脸上的喜意退了些,她摇头说:“不是朝廷大赦,是男人们用战功为我们脱奴籍的。”
等待的时间里,春大娘仔细思量一番,她知道之前发生了战事,以为是上战场的男人挣军功了。
“我们该走了。”春大娘提起罐子,说:“我们该去哪儿找怀全他们?他们从战场上下来,也不知道如何了。”
四人纷纷快步离开,没人再回头,将那座吃人的妓营远远抛在身后。
天色黑透时,春大娘领着另外三人站在长街上,街上已经没人走动,铺子都关门了,只有嘹亮的孩子哭声从街后的巷子里传来。
“我们去哪儿?”隋红霞问,“去找隋玉吗?”
春大娘摇头,“我不知道隋玉住在哪个地方,先找个地方睡一晚上,等天亮了,我们去长城根下找人。”
进入十月,敦煌的夜晚已经有些寒凉,春大娘她们寻个麦垛,扒出两个洞,四人缩在麦垛里睡一夜,天不亮将麦垛整理好就离开了。
此时,隋氏一族连大带小九个男丁也从长城根下离开,六个佝偻着背的男人牵着三个瘦骨嶙峋的孩子,一步一步往城池矗立的方向走。
从天不亮走到天色漆黑,路程将将过半,荒野里除了石头土堆,再无遮挡。两方人都不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