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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这个价。”
“我谢你抬举。”赵西平语带嘲讽。
隋玉笑一声,锅里又咕噜了,她揭锅盖掂铲子搅一搅,吹开白茫茫的热气,她夹一块儿鸡肉尝了尝,够味了。
干菜炖鸡肉铲进木盆里,隋玉往锅里添两瓢水,说:“吃吧,先啃鸡肉,菜吃完了再煮疙瘩汤。”
赵西平兄弟俩在路上饥一顿饱一顿走了七八天,早在闻到肉香时就口齿生津,两兄弟的牙口好,进嘴的鸡骨头吐出来时都是嚼碎的。
半盆鸡肉炖干菜,连汤带水四个人分吃干净,后煮的疙瘩汤也没剩什么。
“明天我再炖只兔子。”隋玉说,“还是想吃包子或是扁食?忘煮汤饼了,明早给你补上。”
赵西平轻吁一口气,还是回来了舒坦啊。
晚上赵二哥跟隋良睡在隔壁,待那边没动静了,隋玉举着油盏掀开赵西平的衣襟。一路颠簸,胸口上的伤口没能好好休养,一半结了痂,一半还能看见鲜红的血肉。
隋玉赶忙闭上眼,她看得头皮发麻,伤不在她身上,她胸口也跟着疼。
“好疼啊。”她喃喃。
“是挺疼。”赵西平拔开瓶塞往伤口上撒药,说:“差点就回不来了。”
隋玉抱着膝盖默默看他动作。
赵西平抬起眼皮看她,有些失望道:“没哭啊?”
“眼泪哭干了。”
“我不信。”
隋玉剜他一眼,坦诚道:“跟埋在土下相比,你能回来已经是喜事了,我哭什么?还是说你想看我哭?”
男人勾唇一笑。
“贱样儿。”隋玉盘腿坐下,说:“你等我酝酿酝酿。”
赵西平接过油盏放木箱上,他袒着胸膛靠在墙上,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思及艰辛无望的脱籍路,隋玉的眼泪说来就来,她坐在光亮下,目含忧伤地看向消瘦了许多的男人,眼泪顺着下巴滴落,落在深色的褥子上。
赵西平脸上的笑慢慢落了下去,他伸出手接住掉落的泪珠,屈伸的手指攥住,掌心温热的湿意变冷,又一滴眼泪砸在手背上。
“是咸的。”他舔一下。
隋玉看着他的唇舌忘了哭。
赵西平勾住她的后脑勺,俯身一点点吻去她腮边的眼泪,低声说:“你的眼泪不可信,说来就来,都是假的。”
“是咸的就是真的。”隋玉偏头亲下他的耳朵,呢喃道:“谢谢你肯活着回来。”
一句话抵过千万行眼泪,男人满足了。
隔壁还睡着人,赵西平不敢做什么,再加上身子虚,他有些没精神,两人握着手并肩躺下,很快就睡了过去。
一夜过去,鸡叫三声时,隋玉起床去做早饭。隋良听到动静也醒了,他穿好衣裳出门,先打开大门放鸡群出去,鸡出门了,他开始洒水扫院子。
圈里的猪哼哼,两只羊咩咩叫,骆驼也跟着踢踏踢踏来回走动。
赵二哥站在檐下望着青黑色的天空,突然觉得老三的日子过得挺有滋味的,不需要谁插手干涉。
面条切好,隋玉提着菜篮子去菜园拔萝卜秧,赵西平要跟她一起去。
从菜园回来,他不客气地说:“二哥,我家菜地干了,你吃完饭去帮我挑水浇菜地。”
“行。”
清汤面条,外加一人一个荷包蛋,吃完饭,隋玉将风干兔子取下来泡水,去菜园里拔一个时辰的草,她又回来准备做午饭。
连着五天,赵家天天有肉香,赵西平顿顿吃得好,心情又舒畅,胸膛上的伤口在隋玉的好生照料下有了长嫩肉的苗头。
“那个,我明天打算回去了。”赵二哥说。
“怎么这么突然?二哥你再多住几天,正值冬闲,你回去了也没事做。”隋玉留客。
赵二哥摆手,说:“天冷了,按照往年,今年快下雪了,我要赶在下雪前回去。而且骆驼也是借的,出来这么久,主家该不高兴了。”
“那就多留一天,我晚上发面,明天蒸锅包子,你带走路上吃。”隋玉说。
“也成。”赵二哥迟疑地点头,他还是挺馋隋玉做的饭。
既然要蒸包子,隋玉索性一次多发点面,多蒸两锅,自家也能吃个几天。
秋萝卜还小,韭菜倒是长得茂盛,隋玉割一筐韭菜回来,人多手多,一筐韭菜不消半天就择洗干净了。
切韭菜,炒鸡蛋,生韭菜熟鸡蛋再拌上生肉糜,隋玉手脚麻利地揉面包馅。
赵西平洗手也过来帮忙,大动作他做起来艰难,包包子还是没问题的。
赵二哥探头进来觑一眼,在隋玉看过来时,他又不好意思地缩了出去。
三锅包子忙了大半天,包子蒸好,四个人当天就吃没了一锅,隋玉心想幸好家里人少,不然做饭都要累死人。
赵二哥离开时,隋玉跟赵西平出门相送。到了东城门,他止步说:“行了,不用送了,你们回吧。”
隋玉盯着他,见他踩着蹬绳坐上骆驼双峰之间,她抬头问:“二哥,不跟我说些什么?”
赵二哥看老三一眼,笑着说:“过年跟老三一起回去。”
“别理他,他不能做主。”赵西平拆台子。
“做不做主有什么紧要的,谁的话你都不听。”赵二哥摇头,说:“你们好好过日子,我回了。”
骆驼拖着木板车出城门,隋玉跟赵西平转身往回走,她扭头看一眼,说:“我以为二哥带着爹娘的命令来的。”
“你想多了,我爹娘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这话说出口,赵西平自己都心虚,他清咳一声掩饰不自在。
“八成是你说服了二哥。”隋玉心里有数。
“这会儿挺聪明。”赵西平扯了扯她的辫子,哼道:“假消息怎么分辨不出来?”
“关心则乱,太紧张你了。”
男人暗爽,面上却不屑。
客人已走,家里的存肉也不多了,隋玉又重捡打猎的活计,留隋良在家盯着赵西平,她一个人带骆驼出门去田间地头转悠,或是去城池以北的荒原,捕猎兔子和田鼠,她急需在下雪前给自己和隋良做一身皮袄和指套。
日子趋近十一月,空气越发干冷,寒风一吹,浑身凉个彻底。
隋玉缩着脖子蹑手蹑脚在枯黄的草丛里寻找,前方的土墩后面有动静,她放轻动作绕过去,鼻青脸肿的人进入视线,她愣住了。
隋文安没料到会碰上她,他擦擦鼻子里流下来的血,说:“你走太远了,这边不安全。”
隋玉点了下头,她又看他一眼,挎着弓箭转身离开。
隋文安苦笑一声,他朝西北方向看,这种自虐般的日子他过够了,是时候做个决断了。
……
十一月二十七,大雪纷飞天,卧床保胎七个多月的隋慧经过一夜的煎熬,在黎明时分生下一个瘦弱的男胎。
大夫人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