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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儿子喂了一勺白粥,苗灵看着他抿了。

“阿妈给你做的粥好不好喝?”林苗柔道。苗灵看着他说:“好喝。”

“你再喝一口,很快就好了。”林苗哄骗他说。“你多喝一点好得更快,再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苗灵说:“真的吗?”

林苗说:“真的,乖乖,你自己拿着。”

他把粥碗给儿子,儿子接过来,乖乖地一勺一勺自己喝了。林苗从床侧站起身来,扶着床柱,走到了外面。

贪狼和大鹏鸟已经在门前等着他了。贪狼已经披上了重甲,提着长枪,绪宝也背了弓,臂上戴了黑革护腕。

“人家欺负到我们头上啦。”林苗轻声说。

他面上露出一种不大正常的神情,眼睛却发亮,亮得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血 腥

第77章 长相思(本卷完)

林苗将自己雪亮亮的弯刀从一人身上拔出来。血线顿时溅射了出来,溅在酥脆的黄纸上。那人颓势软了膝盖,身体一歪,就跪在了染血的符咒上。

那具尸体身下重重叠叠,都是黄色的符咒。一颗头孤零零地滚在地上,还有许多没有脑袋的尸体也躺着。有人正在山府门口,就被疾速飞来的一箭射穿了脑袋。

那人被钉在府门口,从额头上流下来的血已经凝固。山府里的假山都被血染成了半黑色,半扇淋漓的鲜血溅在上面,也溅在林苗半张雪白又宁静的面孔上。

他一半脸白皙,大半个黑辫子垂在胸前,另一半脸上却染满了肮脏的红血。那双血里的眼睛却极亮,透出一股奇特的亢奋亮光,被杀之人死前都看到他很愉悦的样子,像是在笑着。

林苗把辫子甩到自己脑后去,像个小姑娘一样,天真地站在血尸里。他黑亮亮的辫子垂下来,好几根小辫也披散在肩上,全然不像是刚刚才杀了一个人的样子。

只见血突然从他身后喷出来,下一刻另外一人的头又飞舞着飙到了半空中去。握在弯刀手柄上的指节白皙,是之前用来侧着头细细地梳辫子的。林苗用那只手在唇边‘嘘’地作了一声,地上的弟子听见他说话。

你在喊谁呀?林苗笑道。匍匐在地上的弟子拼命向门内爬,听见他在身后说:你师傅?你师叔?都已经被我杀啦。

林苗说得不错。山府外横尸遍野,一门之隔,府内亦是尸身满地。一道袍老叟被钉穿在一柄长枪上,另外一人当胸被扎了四五箭,倒在台阶上。女将的乌靴底碾过朱砂黄纸,一个转身,悍然将那柄重枪从尸身里给抽出来。

一地朱砂黄纸,血淋淋的,沾满了山府里符修道士的血。那两个男弟子的头接下来也被砍了下来,一个被抛到染血的湿透符纸上,一个被林苗拿在手里玩。过了一会儿他玩厌了,也跟之前的那个一样丢在一边了。

但这还不是最后一个人。林苗嘴角翘起来,把手举在眉间,张望着往府里看。方才山主被大鹏鸟抓住,抓着头发,用匕首割了喉咙。

此宗门传男不传女,里面净是些男修。这些修士一旦修为有阻,便用符咒去抓些孤魂野鬼来,再用朱砂符将其炼为灵力。鬼气越重,怨气越深,则炼出来的灵力便越纯;因此这些修士们便抓了许多乱葬岗里的孤鬼女魂,对外宣称超度,实则是将其炼化。

修士炼鬼已经有百年不止,如今却一朝被屠了门。林苗杀了众人,犹嫌不足,转头又去杀了第二家。

论起品性,林苗从来都不是行事低调之辈。只不过,不久前他刚从血湖中救回儿子,又得幼女,一时间护子心切,便什么暂时忍一忍算了。可没想到,忍得了一世,忍不了一世;我不犯人,人却要来犯我。他做小伏低,万般忍让,生怕一不小心便给儿女引来祸事,到后来还是被人欺负到了头上来。

由此看来,谨小慎微无错,但是杀了犯他的人更好。如今林苗半本经书在手,就断断再没有忍让的道理。他杀了一家,又杀一家,杀到兴起时,竟然一连着杀了三四宗门派,实在是好不痛快。

由此可见,子随母性,此话也不假。

“妖女!”一人鲜血淋头,死前还慨然喝道。林苗一刀就割下他的头,喉咙管里声带都断了,舌头也断在嘴里。

苗女发辫飞舞,靥面如花。他侧过头来,眼睛熠熠发亮。众人眼中最后看到的就是他的脸,那漆黑的辫,跳舞一般的臂,还有手腕上滑下来的三只银坠子。

大鹏鸟的真身阴影笼罩了整片山头,一众尸身脸朝地贴在地上,血慢慢地往下漫开。

任谁见了他,都不会觉得他像杀人魔。

哪怕林苗的弯刀已经被血坠得发湿,他此时还像个不小心误入其中的小姑娘一样,只是羞涩一笑。他面颊微红,像是害羞一样,害羞自己轻薄的袖子尽数湿透,进而又吃吃地笑了。

是谁要杀我?他说,欲言又止,你出来,我保证...保证不会对你怎么样。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就像是一个少女在向情郎保证一样。林苗手里拎着弯刀,悄然推开门,又推开另外一扇门。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玩得兴起,眼睛都发亮了。

妖女!有道士在临死之前还在喊,歇斯底里,道:妖女,你不得好死,妖女... ...!

林苗畅快大笑,像是笑得肚子疼一样,用手扶着纸窗。

我早就不得好死过啦,他笑道。

这人说错了,该罚。他惩罚人的方式就是用弯刀剜下人的脑袋。林苗走在染血的走廊上,银手镯轻巧玲珑,在手腕上碰撞直响。

既然正道走不通,那就走走歪门邪道。林苗用这些人的血做引子,布下阵法,将苗灵放在阵法中。

青年全身灵脉凝滞,回转阻塞,生气萎靡,就连灵泉也无法逆转二三。但如果用此法,虽然逆天而为,仍有一二线生机。

青年面色青白,安静躺在重重叠叠的黄色符纸上,一动不动的面孔削瘦。林苗的手指抚摸过他的脸,又转过来。

符纸旁放着一个碗。林苗手里拿着匕首,轻轻抵在儿子的喉间。

曼陀罗花的汁液擦在青年的唇上,苗灵睡过去了,对自己的喉咙被横着割开了一长道口子这件事,毫无察觉。林苗慢慢割开他的咽喉,将小碗抵在边上,像对待一头小牛一样。

你的身体留给我;

你的灵魂去往另外一个地方。

那匕首刀面紧紧贴在青年喉结处,不留一点缝隙。他的儿子像他的羊。林苗向他的母神献上祭品,给儿子的尸体画上暗红色的花纹。他给儿子也梳了辫子,然后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

银刀上沾满了血迹,放在银盘子里,弯曲的刀柄陈旧而古老。林苗重新开始哼唱。

林苗用竹枝扎了一个人形,送到溪水下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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