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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轻声说。“你有时记得,有时候又不记得。”

还没等林苗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他就在林苗怀里翻过身来。林苗见青年看着自己,那双眼睛像极了他,不可能不是他亲生的。

青年定定地看着他,像是想要把母亲的样子全部记在脑海中一样。

“母亲那天第一次见到我吗?”苗灵轻道。母亲看着他,他也看着母亲。两人之间仿佛再没有旁人能插入,林苗终于把一切都告诉了他。

青年唇角微弯。林苗见他笑起来,自己也忍不住勾了唇角。

”那就是娘第一次见到我吧,”苗灵道,“娘记得那时候我怎么样?惹娘生气了吗?”

他现在说话轻松,甚至学了林苗,还会打趣。但林苗见他还是定定望向自己,便知他心里其实还是没有放下去。

“嗯...你那时候好小。”林苗说。“你那时候穿得那么好,你娘我睡茅草房,还以为你是个吃里扒外的小坏蛋。其实不是。”

他说第一句的时候,还假装有点恼着,说第二句时,声音就已经柔下去。青年的喉结上下微动了动,在他这样的声音里,眼神微闪。

“好了,乖乖。”林苗说,“阿妈疼你,你待在阿妈身边就好了。”

苗灵次日醒来,却是被母亲的蛊虫叫醒。那只小蝎子爬到他的脸上,翘着尾巴。

那白光照到他脸上,有点晃人。林苗正在他身边梳头,一边哼着歌。

今天日头很好。破庙里有一股陈旧柴草的味道,但一晚上过去,两人都已经习惯。苗灵翻了个身,从柴草堆上坐起身来。林苗正把辫子打好,用银簪梳起来。他穿着朴素衣服,头上也并无其他饰物,只有一枚小簪。那簪头插在厚厚发间,还有一些头发没有被梳起来,散在肩头上。

他肩头被黑发衬着,更显得白皙。苗灵看着他把头发梳好,别在颈后,再穿上外衣。那只小蝎子在青年肩膀上待着,偶尔扒拉一下。青年伸手过去,那只小蝎子便窸窸窣窣地爬上他手指,待在他手背上。

母亲在他旁边穿衣,把结子系好,用手打掉身上的草絮。他看苗林和自己的蝎子玩得正好,不禁心中一笑。

那小蝎子精神不大好,玩了一会儿,便有些恹恹的。青年手指翻动,思索片刻,刚要说话,突然一束白光照来,晃得他睁不开眼。

他皱眉,用手挡住眼睛,林苗细看,原来庙中墙壁四处摆放着铜镜,占了风水中东南西北四个角,大多数已经碎成碎块,十分破旧。

昨晚上光线昏暗,两人都没有发现。现在已经是白天,那光线便被铜镜反射过来,晃得人分不清楚方向。两人再一看,那些铜镜上贴满了黑色符箓,似乎是封印着什么东西。

苗灵稍一皱眉。他见过类似的符咒,这种符箓一般用于封印恶鬼。被封印的东西往往无法被超度,冤魂不散,但反而能为阵主聚财集运。

这种阵法十分危险,但古怪的是,两人昨天都没有察觉到。林苗没见过这些东西,没认出来情有可原。苗灵虽然不是符修,但对这些也略知一二,不至于到了睡在正下方还毫无察觉的地步。

如此种种迹象,倒有一个可能的解释。此地阵法隐蔽布下,本来便不会轻易让人察觉。两人观自己周身灵力运转,并无凝滞之处,可见这阵法只是风水阵,范围笼罩着一整个村庄镇子,对留宿之人不会有什么影响。

尽管如此,苗灵还是觉得有几分异样。林苗将蝎子收起来,放到小铁盒里,再塞入衣襟,贴身带着。那小蝎子累恹恹地趴在盒子里,也不扒拉了,没弄出一点响声。

那只蝎子是林苗的本命蛊,从好些日子前起就行动迟缓起来,过不了多久就会化僵了。这本命蛊相当于蛊母的半条命,若是蛊母身亡,本命蛊还在,蛊母还有一丝希望可以起死回生,由僵入活。

但本命蛊虫一旦化僵,蛊母便会失去这一重保障。若是林苗吃了子蛊,自然能让母蛊重焕新生。

实际上,蛊母豢养子蛊,往往都是为了唤醒化僵的本命蛊虫。子蛊一旦骤然被蛊母吞吃,被种下子蛊之人往往都会暴毙,苗灵也属于其中一列。

往轻了说,没了子蛊,苗灵丹府中所余的那丝旧毒便无法再被压制。往重了说,子蛊长于人腹丹府之中,经年累月,已经与丹府化为一体。他现在是金丹修为,失了自小相伴的子蛊,修为立刻会大跌;若他只是筑基,一旦失去子蛊,则立即会灵脉枯竭而亡。

这些青年都不知情,林苗也从来没告诉过他。

他会不会告诉苗灵呢?林苗认为自己也许不会。哪怕母子二人之间,也有秘密的存在;也许苗凤儿一开始确实只是想用蛊婴来做药引。

他再看从前,却觉得苗凤儿和他是两个人。有的人心中希望一切能重来,自己便能成为另外一个人。他到底是忘记了之前的事,还是那些回忆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夜深人静时,这些问题在林苗的脑子里转来转去。他小时候的记忆也不太清楚,似乎在福利院里,有阿姨带他长大;他在福利院里念书,上到十五岁,便出来打工。

二十多岁的时候,他已经做这份工作很久了。那些纷纷杂杂的世界都像是泡沫幻影,一个个稍纵即逝。它们从他的掌心之间流逝而去,林苗看着自己的双手,却仿佛看到一双苍白而攀爬红色纹路的手掌心。

那双手戴着银链,有长长的指甲。它关节凸出,指节纤细,白腻手背上能看见暗青色的血管纹路,像一条古怪的河。他知道那是苗凤儿,苗灵的娘,但有时候他在梦中,却恍惚感觉那是他自己。

美梦会醒,噩梦却往往不会轻易醒来。等林苗睁开双眼,一切又映入他现在的眼帘。

苗灵在一边用毛刷刷马。他本就少年英气,现在头发用布带扎起来,束了个马尾。他刷完马,又给两匹马喂草吃,半蹲下来,检查它们的关节和蹄子。

他打了一桶水,给马刷去关节上的泥巴和汗渍。林苗拿个苹果,在一边啃。他啃一口,再喂马吃一口,一个苹果两下就没有了。另外一匹马凑过来,鼻子里发出响哼声,朝他扑气。林苗抬头,摸摸它长着棕色短毛的鼻梁,表示没有了。

那马失望,连连上下点头。没了苹果,林苗手里变出一小块糖块,修长手指平摊,喂给它吃。

那马下唇毛茸茸的,嘴皮在他手上直动。林苗手心上粘粘的,又忍不住痒,把糖块喂给它之后一下子就缩回了手。

青年看在眼里,也忍不住笑。他绞了条毛巾,给母亲擦手。林苗正没地方擦手,便蹲下来,在小桶里好好洗了一遍手。

他将手洗了,便拿过桶旁的毛巾,站起来擦了一下手心。苗灵见他今天穿的朴素,厚厚发间梳着数条辫子,只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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