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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见相左,各成一派,拥护者众,少不了又是新一轮的明争暗斗。
“之前那位救神医,不知四郎可否再寻到他或其弟子进宫为朕看诊?朕派人去百草堂找过,却不知为何人去楼空,遍寻不到。”赵韧问道。
裴昀闻言心中一沉,其实赵韧一提头风之症时,她第一个想到的又何尝不是她四师伯救必应,这么多年来,无论遇见什么伤病毒蛊,疑难杂症,她都有恃无恐,只因她相信就算阎王叫人三更死,大慈大悲千金手也有本事留人到五更。
只是,如今却是万万再不能了。
“救神医他......云游四方,已音讯全无许久,他的药铺与弟子也四散而去,一时间怕是寻不到了。”
此言一出,赵韧不禁大失所望,当即皱眉道:“朕即刻就命人在大江南北张贴皇榜,召其入宫面圣!”
裴昀一惊,急忙道:“此事万万不可!”
如今她那几位师伯都投入了蒙兀麾下,此时赵韧若大张旗鼓的寻人,万一那蒙兀人命她四师伯将计就计面见赵韧,暗中谋害呢?既已敌我势不两立,自该划清界限,她不想再与他们当面交锋。
“为何不可?”赵韧毫无预兆的被这一反驳而激怒,霍地起身厉声质问道,“当初四郎口口声声称其妙手回春,一力举荐,如今朕被病痛折磨生不如死,你为何却又百般阻拦朕寻人?难道你不愿见朕痊愈?不愿见朕康复?”
“官家,臣并无此意啊......”
裴昀愣怔的看向赵韧,一时不知所措。
赵韧其人温润如玉,彬彬有礼,她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发这样大的脾气,如此疾言厉色、怒发冲冠,骤然间只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话一出口,赵韧自己也有些色变,他僵立片刻后,缓缓坐了回去,伸手捏了捏肿胀不已的太阳穴,疲惫道:
“这段时日,朕常常夜半头风发作而不能入眠,长此以往,脾气便越发暴躁,突然发作,常常连朕自己也控制不住......四郎且说,为何不该下诏寻那救神医?”
“官家切勿自责,方才是臣失言了,请官家勿怪。”裴昀拱手行礼,斟酌开口道,“因为之前救神医曾道,想要出海离开中土寻一味稀奇珍药,三年必回。但如今三年过去,他依旧了无音讯,臣猜测他大抵是......所以唯恐空耗人力财力,这才制止官家下诏。”
“既然如此,那便罢了。”
赵韧脸色阴郁的点了点头,没再多追究。
裴昀心中松了一口气,遂逐一向赵韧禀报川蜀、南疆诸事。
钓鱼城之战已过去半载,朝廷早已对个中详情尽数悉知,嘉奖责罚皆已完毕,蒙军既撤,白行山已经开始着手恢复曾被占领摧毁的旧城了,故而裴昀此时再提,也不过是老生长谈。
而关于播州杨氏上奏修建海龙屯之事,赵韧却并不太在意。
朝廷素来将川蜀以南的南疆当做化外之地,当年太祖开国之际平蜀之后便未再南下,且以玉斧一挥,在地图上沿大渡河画界,道:此外非吾所有也。而大理国屡次欲称臣朝见,朝廷亦拒不接纳,使其欲寇不能,欲臣不得,以此为御戎之上策。当初若非播州杨氏主动献土而降,如今南疆也未必在大宋国土之中。
对于裴昀所言白行山推断蒙兀会千辛万苦绕路大理国攻打南之策,赵韧将信将疑,故而对于南疆御敌之计,他更是可有可无。但听罢裴昀所奏,他思虑片刻还是准奏,且下旨给银十万、押赐凤樽、金钟、金盏、绫锦等以资鼓励。
然而此时此刻,无论赵韧还是裴昀都不曾想到,这座如异想天开般的宏伟城池要塞,在播州杨氏的带领动员,在南疆百夷族寨的齐心协力之下,当真在不久之后顺利建成。并因此先声夺人,震慑住了蒙兀,许是钓鱼城前车之鉴太过惨痛,又许是御前雄威军英勇善战声名太过显赫,此后数年里,蒙军数度濒临播州边境,皆是绕道而行,不敢来犯,始终未踏进播州一步。而杨直并未因此固守一隅,反而带领杨家子弟兵在播州境外征战不已,奋战不息,誓死保卫大宋西南半壁,直到神州大地再无汉土,只有播州与钓鱼城成了最后孤悬之地,二者遥相辉映,仍在顽强抵抗。那高耸的城楼,斑驳的城墙,陡峭的山路,成为了此后矗立千百年的不朽丰碑。
只不过,那些都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了。
眼下裴昀倒是又向赵韧提及了另外一事:
“不知凌元帅月余前上请官家招降蒙兀大将孛术鲁一事,官家是何考虑?”
裴昀也是回到临安之后,才发现十月份时凌越曾写了一封亲笔密信派人送到裴府。信上道出了近来所遇困境,自他连收襄阳、荆门、光化等重镇后,便一直想趁着时机大好,反攻蒙军,屡次请求朝廷派兵增援。但因彼时赵韧重病在身,将国事全权交于二相,朝中两派斗得水深火热,他这邓明德一派的将领,深受甄允秋打压,不仅不派兵增援,反而前后数次抽调忠顺军千里迢迢前往本就重兵把守的江淮战场救急。幸而凌越用兵如神,硬是靠着仅剩的军队,不仅将江陵守得固若金汤,频频小股偷袭作战,也给蒙军造成了不少损失。
更令人振奋的是,今年九月,始终徘徊在宋蒙两方犹豫不决的一股势力终于下定决心,暗中向凌越请降。这孛术鲁乃是蒙兀所封的河南行省长官,手下兵马过万,若能收编,不仅是极大的助力,更是能为其他游离于宋蒙之间的民兵义军作下表率,坚定他们的归降之心。凌越听闻后大喜过望,急忙上奏朝廷,但他又恐怕那甄允秋从中作梗,耽搁了此事,迫于无奈之下,只得写信于裴昀,望她能在赵韧面前斡旋说项,促成此事。可惜他并不知,彼时裴昀尚且身在南疆,无缘得见此信,此时再提,已是为时已晚。
赵韧道:“此事朕早知晓,已是回驳了凌元帅。”
裴昀愕然:“官家为何回驳?”
“四郎有所不知,那孛术鲁并非蒙兀人,却是燕人。”赵韧倒是耐心解释道,“在北燕灭亡之前,他见势不妙便投降了我军,为表诚意,还取了个汉人名字。后因鸡毛蒜皮小事与两淮制置使起了冲突,他竟扭头叛变了蒙兀人,又被赐了蒙兀名字。且他这几年一直在南北间见风使舵,游移不定,妄图两头得利。如此反覆无常之小人,今天归宋,明天附蒙,于国何益?更何况他极有可能是蒙军派来的奸细,何必为这般三姓家奴平白冒险。”
此话不无道理,只是如此便否定了这一难得的大好机会,未免有些因小失大,太过谨慎了。
裴昀沉默片刻,缓缓问道:“如此个中详情,是否是甄大人告知官家的?”
“是谁所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言之有理。”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