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0
。
但他儿子却枕着那煞星的胳膊,脑袋蹭在对方肩窝,挂着干涸血迹的面部神情舒适放松,嘴里还……
还含着煞星的一根手指。
当时陈富贵被眼前的场景刺激得过了头,人静止了,脑子里晃过儿子刚出生的画面。
陈富贵怎么都想不懂,梁家煞星是个心机重还违背承诺卑鄙无耻,极其不安分根本不适合深交的病鬼,他儿子为什么会被套牢出不来。
说是鬼迷心窍了一点都不夸张。
不然他儿子也不会在信息素失控的发热期间,从对方那里获得安全感。
也不知道承受了多少的内伤,才能沉睡过去。
——成年人的生理世界,竟然以婴儿的抚慰方式画了个浓墨重彩的句号。
陈富贵越琢磨,气越不顺,他把板凳边的干柴捡起来砸到柜子上面。
柜子里用了几十年的老碗碟震得直响。
陈砜一语不发的把他爸背回屋里,他元气大伤,这么个动作平时做起来气都不喘的,这次却让他眼前一黑差点跪地上。
“起来干什么,躺着去。”陈富贵说,“上午下山看看伤。”
“没事。”陈砜在他爸脑门的伤上擦了点红药水,他抹把脸,冰凉的掌心里都是虚汗,“我去装水。”
陈富贵把儿子叫住,想问昨个晚上的事,话到嘴边又懒得问了。
有一点他果然没想错,儿子不是废物。
这就好。
至于以后儿子的信息素能不能收放自如,浓度上是否可以控制,腺体能不能恢复,他是没时间等着看了,只能希望一切都能如愿。
.
梁白玉昏迷了一天,山下的村民们吃起年夜饭的时候,他醒了。
意识和灵魂都回来了。
陈砜在离床有点距离的地方看着他,眼底发红。
“咳……”梁白玉轻蹙着眉心喘了一声,“怎么站那么远,过来啊。”
陈砜没有动。
梁白玉整个脖子都缠了纱布,遮住了深又乱的咬伤,他的旗袍也换成了宽松过大的夹棉挂子和裤子,都是旧的,都是干净的,有股子樟脑丸的气味。
“让你过来,你就过来。”梁白玉的脸比纱布还要白很多,眉眼间却没多少病态死气,他娇嗔得撇嘴。
陈砜低着头走到床前,他也换过衣服了,内心的颓废焦虑比昨天还要重,快把他压垮了。
梁白玉屈指勾了缕头发闻闻,虽然没洗,但还行,没什么令他恶心的味道,他扬眉抬眼:“锅里有没有红糖鸡蛋?”
陈砜摇头:“我去给你……”
“算了,我现在也不是很想吃。”梁白玉打断他,悠悠道,“感觉好久没见了。”
陈砜的口中发苦,他原先沉默的像一块石头,大山里随处可见,却又无比坚强刚硬。
如今是被春水淋了个遍,却又掉进冰窟窿里的残破碎石。
“是我叫你别再下山来找我的,”梁白玉说不清是什么情绪的说,“你还真听话。”
陈砜的视线落在青年放在被子外的手上。
指甲圆润饱满,指骨漂亮匀称,看手是个精贵的人,生来富裕,没遭过罪受过累。
实际上……
梁白玉忽然问:“我父母的遗像呢?”
“在抽屉里。”陈砜说着就去拉开不远处的小桌抽屉,拿出两张遗像。
陈砜混乱的记忆里有这一幕,青年被他咬住脖颈托起屁股往山上走的时候,颤抖着拽住他头发说要拿遗像。
拿了遗像,青年就一直抓着抱在怀里,昏迷后都没松手。
陈砜上午一点点捞出来,找了个地方暂时收着。
梁白玉只看了看遗像,没有让陈砜拿过来,他垂下眼安静了一会,听陈砜问,“你的药在赵家?”
“吃完了。”梁白玉说。
陈砜脑子里“轰”一声响之后,什么都听不到了。
吃完了是什么意思?
陈砜愣愣望着床上的人,瘦削病白的面庞笼了一层说不出的无措,眼眶红得吓人。
“逗你的啦。”梁白玉恶作剧的眨着眼笑了下,接着就嘟囔,“药瓶丢了。“
“可能是在你之前送我毛栗子的地方,就我躺过的那个……“
他话没说完,男人已经大步出去。
.
陈砜找到药瓶回来,看着梁白玉把药吃下去。
梁白玉之前一吃完药,精气神就会好起来,像是健健康康的没生过病,这次却不是那样,他的嘴唇依旧没有一点颜色。
陈砜坐在凳子上抖动裤脚的雪粒,他年底去不了县城,托信得过的亲戚去邮局看了,没有朋友的回信。
朋友那边不知道是没查到胶囊的信息,还是忘了寄。
陈砜阖了阖疲惫干涩的双眼,这几个月以来,他很多时候都希望自己能有两具身体。
时间也不够用。
山下传来“啪啪”的脆响。
这会还不到放鞭炮迎新年的时候,是小孩子在玩摔炮。
山上就一户人家,三个人一条狗,要么有伤,要么有病,实在是没什么年味。
梁白玉问起小黑。
陈砜说狗前段时间伤了腿,在窝里躺着。
“真是个小可怜。”梁白玉看着书桌里面的木窗,“怎么不贴‘福字’啊?”
陈砜起身出去,不多时拿了个现写的“福”字和用碗装着的面糊进屋。
福有了,大红的很喜庆,梁白玉满意的点点头,又来一句:“年夜饭呢?”
陈砜在压红纸的边角,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梁白玉换了个问法:“你爸吃了没?“
“吃了稀饭,睡了。”
梁白玉被子里的右手按住左手,指尖隔着左手腕的膏药贴挠了几下,很痒似的,挠了还不够,用力掐了掐才好一点,他拖着音问道:“那你吃的什么?”
陈砜没说话。
“没吃啊?”梁白玉笑着说,“我们一起吃吧。”
不等陈砜回应,梁白玉就自言自语起来,“往年都吃什么?过年必备的,红豆饭,年年有鱼,粉蒸肉……啊,流口水了。”
“我现在去烧。”陈砜说。
“现在烧,那多晚才能吃上啊。”梁白玉想了想,“简单点吧,肉丝面好不好?”
“好。”
.
陈砜把猪杀了,肉腌了一部分,剩下的大多都让亲戚帮着卖了,只留了两条肉过年吃。
厨房的墙上挂着一排腌肉,新鲜的也在边上,他拿菜刀割了点瘦中带肥的下来,切成细丝用面粉裹了裹。
亲戚给的米面他天黑前就泡过了,软的差不多了,他一把抓起来和冷水一起下锅,再从水缸里捞了几个米粉做的小粑和汤果子放进去。
煮一碗肉丝面的时间,陈砜想了很多,又好像那些早就在他心底沉淀了,他也已经在他没察觉到的某个瞬间就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