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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说:“妈妈这是怎么了?”

“听朱先生夸赞姑爷,我竟是听傻了。”

“万没想到姑爷也能同世家大儒谈笑风生。”

崔云昭回忆片刻,难得也跟着夸了霍檀一句。

“他啊,当真是文武双全呢。”

大抵朱少鹤为人端方,如皎皎朗月,同他说过一席话,崔云昭的心慢慢安定了下来。

今日的事情办得利落,崔云昭见时辰还早,便去自家的铺子巡视。

她手里除了绸缎庄和粮铺,刚刚看账簿,还有一家杂货店,铺子的位置都很好,显见当时殷氏对女儿的疼惜。

夏妈妈以前便管着这几家铺子,掌柜和跑堂都认得她,今日难得见了小姐,都有些拘谨。

崔云昭一一见过,最后选了绸缎庄的掌柜,对夏妈妈道:“刘掌柜经验老到,让他帮着选上一两个账房和掌柜,好送去伏鹿。”

夏妈妈点头,道:“我知道了。”

崔云昭想了想,又说:“伏鹿的那一百亩良田,你要亲自去看过,除了米粮,还要多种蔬菜瓜果,说不定以后我们也要去伏鹿。”

夏妈妈倒是没想过这一点。

“小姐是想去伏鹿玩?”

崔云昭却摇了摇头。

她道:“吕将军官拜博陵防御使,算是岐阳节度使郭节制的心腹,近来武平听闻又有动乱,武平节度使李丰年是前朝末帝刘惜荫的姐夫,是奉天长公主的夫婿。”

崔云昭的声音很淡,却听得夏妈妈心惊肉跳。

“即便李节制想要老老实实为当今鞍前马后,可当今能安心吗?”

乱世之下,礼崩乐坏,王政不纲,权反在下。1

当今圣上裴业本是前朝重臣,跟随高祖皇帝开疆拓土,被前晋割让给厉戎的幽云十三州,就有两州是裴业亲自打回来的。

这样一位看似忠心耿耿的大将,在皇帝的猜测和排挤之下,在王朝的末路之时,也只能揭竿而起,成就帝业。

如今中原腹地百家争锋,只要有本事,谁都能做皇帝。

但这个皇位能不能坐稳,没有人知道。

裴业也是刀枪剑戟里过来的,如今做了皇帝,心里自然很清楚,那龙椅他自己能否坐稳都不知,又如何国祚绵延?

崔云昭叹了口气。

“方才在粮铺,我发现最近米价涨了两钱,但此时应该有陈米出粮仓,故而有此猜测。”

崔氏不论男女,从小皆上族学。

只不过女子不能科举,家中的贵女们读书只读到出嫁时,所学更多是经史子集,陶冶情操,增加见识。

这也是为何崔氏女名满天下,多登后位。

娶妻当娶贤,崔氏女贤能者不知凡几。

崔云昭早年不觉自己如何,她平白活一遭,日子过的既不顺心,也不写意,更没有指点江山,匡扶国祚的能力。

那时她只想平静一生,可命运却是那么有趣,在被那么痛苦毒杀之后,她却还拥有一次重活的机会。

这似乎是上天对她的垂怜。

这一世,崔云昭决定好好过。

哪怕不为自己,也要为乱世之下活得凄苦的百姓,她总能做点什么。

崔云昭道:“夏妈妈,方才我没在粮铺里说,是想同你商量。”

夏妈妈正色道:“小姐请讲。”

崔云昭点了点头,思索着说:“每年冬日,朝廷都会开仓,放出库存的陈米,冬日寒冷,青黄不接,这陈米可让百姓能度过冬日。”

“今年的陈米未至,咱们家的新米,便不要再涨,让百姓好歹能吃上一口饭食。”

夏妈妈眼中满是欣赏:“就听小姐的。”

崔云昭也笑了,但笑过之后,表情又有些凝重。

“夏日丰收新米,那时米贱,六十文一斗,岁过秋日,到了冬日时节,新米便涨到了八十文,方才我看家中粮铺已经涨到八十二文,而陈米却未至。”

“孙掌柜说已经问过府衙的录事,今年的陈米一直留在伏鹿,没有下发到各州。”

“陈米留中,妈妈觉得,还能用去做什么?”

夏妈妈叹了口气。

她虽没有小姐那般见地,却也是殷氏和崔氏出来的内管家,自然见多识广。

崔云昭这么一说,夏妈妈便明白,朝廷这是不能留李丰年了。

“又要打仗了啊。”

夏妈妈说到这里,不由担心:“姑爷会不会去?”

崔云昭愣了一下。

前世霍檀并未去这一次的剿逆,他留在博陵守城,也正是因此,他在今岁并未升迁。

这些她自然不能说,只是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夏妈妈有些欲言又止。

最后她还是没说什么,只是道:“我回去做些糖馍馍,预备着吧。”

糖馍馍是一种很舍得米粮盐糖的糕饼,很硬也很厚,需得用热汤泡着才好吃,但若是行军打仗带着,用火一烤,不仅香甜,还能补充体力,是最好的富贵军粮。

一般军队里是不会给准备这样的军粮的。

崔云昭见夏妈妈担忧,便说:“那就有劳妈妈了。”

主仆两个说着话,就回到了家中。

此时天色有些晚了,落日光芒照耀在霍氏平凡的门楣上,也照出几分古朴之色。

崔云昭下了马车,刚要进去,就听一道低沉熟悉的嗓音:“娘子。”

崔云昭回过头来,就看到霍檀从巷中行来。

他应当在安马道放好了枣红马,步行回来家中。

落日熔金,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脸上,给他那张英俊的面容镀上一层金色。

余霞成绮,瑰丽缤纷。

霍檀本来英俊冷冽的面容也好似温暖了下来,尤其那双看着崔云昭的眉眼,好似有万千温柔言。

“娘子去了哪里?”霍檀说着话,步伐行云流水,已经来至崔云昭面前。

崔云昭仰头看他。

只一个时辰不见,总觉好似相隔经年。

她努力让自己不去回忆方才那一幕,对霍檀淡淡一笑:“我去白鹤书院。”

“郎君刚下差?辛苦了。”

霍檀点点头,夫妻两个并肩进了家宅。

等回到堂屋,崔云昭脱去披风,就看霍檀直接在冷水里洗脸。

“你等等……”

她话还没来得及说,霍檀已经洗完了脸,正用帕子擦。

“怎么了?”

崔云昭:“……”

真是个不怕冷的莽夫!

崔云昭瞪他一眼,见霍檀要更衣,便上前两步,帮他解开衣衫。

霍檀垂眸看着面前娇小的妻子,不由勾唇笑了笑。

“娘子可有事?”

这几日霍檀是发现了,自家这位娘子嘴上说的好听至极,但若是让她亲自动手,必得有所图才行。

否则牵一下手都是不肯的。

霍檀毫不介意这一点,相反,他还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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