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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雾啪的一下,毫不客气,狠狠一巴掌打在她手背。

方宁沁叫了一声,泪水流得更凶了。

这里没人帮她。

没一个人帮她……

陶大郎想说这样不好,可方雾一个眼神,他立马站在门边继续当门神。

方雾道:“你现在也是人老珠黄了,也难三嫁个好的,多半是要靠儿子养老了。”

“但你这个儿子不行,就只能靠着我儿婿。”

“可你对儿婿那态度,不是我,就是我家哥儿看了都要嫌弃你这个婆母。”

方雾吐出一口浊气,抱紧手臂。

他上上下下将人打量了一阵,等看她对自己的话有反应了,才继续道:

“我劝你好好想想,后面日子还过不过了。”

“要不过,你就使劲儿闹,那你娘定是要被接走的。你就守着这地儿,什么都不会,靠着积蓄等死。”

方雾慢悠悠道:“哦,忘了。你不一定有多少积蓄。”

方宁沁恶狠狠地看他。

方雾抿唇一笑,很是无辜道:“你这脾气,被直接赶出门又不是第一次了。”

“要过日子,你就得有靠着人过活的态度。”

“不求你顺着你前夫那样百依百顺,但刚刚那样骂人又动手……不用猜就知道你下半辈子定是不好过。”

方雾拍拍衣摆。

“人呢,还是要认清形势。”

“你没钱没势,不是什么当家主母了,夹着尾巴日子才好过。”

“儿婿也不是个傻子,他现在也有自己的家。你再如此,你猜他还会任你这么动手几次?”

“作为同乡,也作为亲家,我话说到这里。”

“你自己仔细想想吧。”

方雾拉上陶大郎就走。

出了院子,他将手往陶大郎跟前一伸。

陶大郎接住,给他揉。

方雾身上的刺儿一收,问:“我凶吗?”

陶大郎一笑:“不凶。”

方雾点点头:“这女人来软的听不进去,得来硬的。以后多半就乖了。”

不乖他就多来几次。

反正他还记着自己当初成婚前,听到那女人当着他面儿说他以后日子不好过。

这仇他还没报呢。

他心眼小,从不吃亏。

好在哥儿也随了他,这点方雾还算放心。

今日这事换做其他人,而不是儿婿的长辈,哥儿今日就不会受这个气。

还得他来。

打就打了,反正村里他名声最横,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儿婿那边……”陶大郎想得多些。

方雾:“长辈的事,不用他管。”

陶大郎笑出声,紧紧握住自己夫郎的手。

*

陶青鱼外婆家。

三人狼狈地过去时,方大洪正坐在屋里烤着炉子抽旱烟。

李三娘缝坐在一边骂骂咧咧数落着方老爷子,一边缝手上的衣服。

“叫你跟去看看,你干坐在这里干什么!也不怕外孙被那婆娘欺负了!”

“我去做什么。”

“雾哥儿跟大郎不是过去了。”

“呀!”李三娘盯着门口进来的三人,忙推了一把方大洪,“快去请方瞎子来!”

方大洪也看到方问黎脸上的血,叼着旱烟健步如飞,跟他们擦身而过。

李三娘迎上去,将郑氏扶着。

“做什么这么狼狈!”

“外婆。”陶青鱼轻轻喊道。

李三娘立马不问了,风风火火带着郑氏进屋。

又见着鱼哥儿满手的血跟他隆起的肚子,一时间又惊又气。

都这般了,那方家闺女还能折腾!

从小如此,都当奶的人了还是不靠谱。

李三娘拉着陶青鱼就按在炉子边,又对捂着脑袋的方问黎道:“老头子请大夫去了,忍忍,人马上就来。”

方问黎点头:“外婆,没事。”

很快,方瞎子被方大洪拖着手臂冲进家门。

方瞎子是村里的赤脚大夫,年轻时上山采药瞎了一只眼。后头大家就叫他方瞎子方瞎子地叫,这么多年也叫习惯了。

他成日里不是在山上采药,就是在山下炮制草药。

医术又好又不好。

但看个脑袋上的口子还是能看的。

方大洪将人往屋里一送:“快给看看,流了那么多血。”

方瞎子盯着方问黎,让他松手,拨开他头发瞧了瞧。

“啧啧,好大一道口子。好在血止住了。”

说完他开始套自己的药箱子,拿了一瓷瓶的粉末就开始往方问黎伤口上倒,倒完就包扎。

“养个十天半个月,伤口就好了。”

李三娘掏着裤腰上绑着的绳子,绳子末尾带出来一个灰扑扑的起了球的钱袋子。

“多少钱?”

方瞎子:“二百文。”

“多少!”李三娘嗓门顿时大了一倍。

方瞎子往后一退,避开李三娘这个泼老太太。“我可收的是良心价,我那药粉都用的是好药。”

陶青鱼:“外婆,我们自己给。”

李三娘压着陶青鱼的手:“五十文。”

“五十文!你怎么不去抢!”

“方瞎子,你那些个草药都是卖给医馆卖不出去的次货,做出来……”

“行行行!五十文就五十文!”

李三娘绷着脸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地数了过去。

方瞎子抓着铜板,立马就背着箱子跑了。

李三娘回头教陶青鱼:“别人家开口要多少就给多少,家里哪个铜板不是辛辛苦苦挣出来的。”

陶青鱼乖乖听教:“知道了外婆。”

被这么一打岔,心情也缓和了不少。

陶青鱼拉着方问黎去灶屋。

李三娘拉着郑氏说话,老太太的精神也看着好了些。

“舅妈。”

施萝坐在灶前烧火做饭,见衣服上都沾了血的两人,赶忙道:“小锅里有热水,快擦擦。”

“知道了。”陶青鱼自顾自地拿了盆子。

施萝提醒:“外面窗上绳子边上挂着的那根帕子,才搓洗过的。”

灶屋屋顶没有透明的琉璃瓦,也用不起,所以光线很暗。

陶青鱼拉着方问黎到外面屋檐下,将盆放在洗衣服的石台上。

他接过方问黎打湿过的帕子,按着他肩膀沿着血迹一点一点从脖子往脸上擦。

“疼吗?”

“还好。”方问黎双手托着哥儿的腰,怕他摔着。

感受脸上轻微的触碰,方问黎眼睫下压,注视着哥儿的眼睛渐渐变得柔和。

“夫郎吓到没有?”

陶青鱼忿忿咬牙:“倒不至于被吓到。”

他拉着方问黎手让他矮下来,手指轻颤着,又慢慢拨弄他已经凝结在鲜血中的头发。

“怎么下得去手。”

他发出轻轻的嘶声,似自己也感到了疼。

方问黎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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